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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0章 人皆有私心,我也不例外

2024-09-19 20:49:30 作者: 五貫錢
  自己造下過多少冤孽,自己的心裡比誰都清楚。

  而還債的方式有很多種。

  跟魏城和嚴俊的償命相比,范世成發自內心地覺得自己還算幸運。

  銀子事小,丟命事兒大。

  桑枝夏手握多重殺手鐧,還抓著他的致命把柄,站在可以決定殺伐的最高點。

  什麼時候想落刀子,那都只在桑枝夏的一念之間。

  不想走上魏城的老路,就必須乖乖聽話當好自己的散財童子。

  銀子這種東西,范世成恰巧是最多的。

  范世成如釋重負地去準備大把撒錢。

  桑枝夏沉默片刻,對著林雲說:「這事兒委屈你們了。」

  林雲之前遭遇過幾次截殺,種種跡象都表明殺手跟范世成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但現在……

  林雲沒想到桑枝夏會介懷這個,愣了下好笑道:「東家在意這個作甚?」

  桑枝夏抿緊了唇不出聲。

  林雲揶揄道:「東家該不會以為雙方對陣,吃虧的只是咱們自己人吧?」

  起初他們是遭了不少明里暗裡的威脅刁難,甚至一度險些喪命。

  可能赤手空拳在江南打出三又商行的名號,靠的也不是對手的手下留情。

  要不是吃虧的次數多了,讓人打心眼裡不敢再存半點輕視,他們也走不到這一步。

  桑枝夏對林雲說的這些情況都清楚,但想想還是沒忍住說:「特殊時候,先暫時忍一手。」

  「等把眼前這關闖過去了,該有的說法一個都不會少。」

  桑枝夏說完抿了抿唇,垂下眼說:「南允情形不好,別處估計也不妙。」

  「先給你們少主傳信,言明南允現狀讓他早做準備,另外……」

  「我記得來之前齊老給了一些藥?」

  畫扇不明白桑枝夏怎麼突然問起這個,愣了下說:「是給備了不少。」

  「只是數量有限,那都是給您和兩位少爺準備可能用得上的,拿出來只怕也是杯水車薪,用處不大。」

  「我說的不是那些。」

  桑枝夏揉著眉心說:「不是給了一瓶千里醉嗎?」

  「我聽嫣然說千里醉入口能讓人無知無覺昏睡十來日,還沒什麼多的危害?」

  畫扇腦中白光閃過意識到什麼,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聲音說:「東家您的意思是,用千里醉?」

  桑枝夏點了點頭:「你回去親自熬一盅湯把千里醉加進去,做幾個菜,看著徐明陽和桑延佑把飯吃了,告訴他們吃過飯來渡口幫我。」

  陳菁安也在南允。

  但陳菁安有分寸曉得輕重,關鍵時候還能幫得上大忙。

  這兩個小子不一樣。

  按照桑枝夏對他們的了解,但凡是知道南允接下來可能會面臨的困境,誰都不會願意走。

  可是太危險了。

  桑枝夏閉著眼說:「人皆有私心,我也不例外。」

  如果南允真的會變成一個千難萬險的地獄,那她在不可預估的巨大風險來臨之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可能把小崽子送走。

  去一個遠離危險的地方。

  去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畫扇苦笑道:「東家,兩位少爺要是知道了,只怕是要鬧的。」

  「想怎麼鬧都由著他們,人必須走,且一點都不能耽誤。」

  桑枝夏眼帘再掀時眼中冷光熠熠,不容置疑地說:「他們安全了,我心裡才會踏實。」

  「去辦吧。」

  畫扇無奈應是,冒著雨出了飯莊。

  桑枝夏側頭看著被風雨不斷沖打到滲水的窗面,摁下心底不受控制的寒意緩緩呼氣。

  只盼此時的擔憂都是多餘,否則的話……

  桑枝夏顧不上多想,站起來說:「走,去水運司。」

  清繳水匪的確是錢庵眼下最迫切的事兒。

  但身為護佑一方安定的水運司錢大人,守住這一方的渡口不被衝垮,洪水不入南允也是他無可推卸的重責。

  要想在最短的時間內召集到最多的人手,官府的人必不可少。

  桑枝夏上午才跟錢庵見過,本以為現在去了也能直接找到人。

  誰知道到了水運司得了師爺的稟告,桑枝夏氣得冷嗤出聲:「你是說,錢大人心急於水匪為患之事,於兩個時辰前已經帶人出城前往水匪的藏匿之處了。」

  水匪平日裡多藏匿於水面的大小船隻當中,據說在偏僻緊靠著荒林的地上還有一處臨水搭建而起的山寨。

  最近風大雨急,這種惡劣的環境下,水面上的藏身之處不再可靠,大概率是偷渡上岸躲避風雨。

  按理說水匪上了岸動手的成功率會增大許多,錢庵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出手也不奇怪。

  只是在聽說錢庵追絞水匪大約月余都不會返回南允時,桑枝夏的臉徹底冷了下來。

  「月余?」

  「區區一夥水匪,竟是需要那麼長時間嗎?」

  被錢庵留下的師爺對上桑枝夏的冷臉,心裡咯噔作響趕緊賠笑說:「您有所不知,這水匪一貫的兇悍,流竄出了南允且不知要在別處做出什麼惡端。」

  「大人此舉,也是為百姓的安定所想,一舉除根才是安寧萬世的保障啊。」

  師爺說得情真意切,桑枝夏眼底嘲色漸重。

  「既如此,那水運司如今是空了?」

  師爺滿臉無奈:「您慧眼。」

  「為了徹底除去水匪穩一方太平,大人決定帶領水運司上下與水匪拼死一搏,現下是真的無人可動了。」

  話說得比唱的好聽,乍一聽好像真挺像是那麼回事兒。

  桑枝夏勾起唇無聲笑了:「錢大人還真是用心良苦,是我無知了。」

  師爺還想送送,桑枝夏卻抬腳就走。

  出去剛上了馬車,桂盛派人送來了消息,再一次證實了桑枝夏的猜測。

  錢庵的確是帶著人去剿匪了。

  可剿匪只是其一。

  更重要的是,錢庵覺得南允的渡口一旦被衝垮,自己在這裡根本守不住不說,還很有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給自己再多添不必要的麻煩。

  被桂盛派來的人忍著惱咬牙:「得知您去了南渡口,錢大人都等不及家眷收拾行李,帶著自己最寵愛的兩個兒子就離開了南允。」

  「錢大人行程倉促,其餘家眷都不曾帶著,此時都在錢家的大宅里。」

  錢庵上至七十歲的老娘,伴自己半生的夫人,下至七八歲的庶子庶女都不曾帶。

  從外表看來,一家的根基仍在南允,似乎就是去去就回。

  可他緊急帶走的兩個兒子一個十五歲,一個八歲。

  若是正經急著去剿匪,帶兩個孩子做什麼?

  靈初策馬靠近車窗,低聲說:「東家,錢庵這是要忍痛斷尾,急著撇清干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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