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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4章 你身上有我不知道的人命官司嗎?

2024-09-19 20:49:30 作者: 五貫錢
  斷尾求生雖說損失慘重,可比起家門盡喪,還活著就是最大的贏家。

  桑延佑抽了抽鼻子哼道:「都是搜刮於民的不義之財,現在主動散了歸還於民,本來也是他該做的。」

  「只是這人這麼識趣,姐夫再想秋後算帳是不是就不好找藉口了?」

  徐明陽本來正在檢查自己腰間的暗器,聽到這話立馬皺起了鼻子:「那咋整?要不我們現在就去把桂盛宰了?」

  桑枝夏掃了徐明陽一眼,哭笑不得地說:「一天淨胡說。」

  「雖說斬草要除根,可不趕盡殺絕也是門學問。」

  「桂盛活著會比死了更有用。」

  桂盛在南潯商會下四家中頗有威望,豎起來相當於是個偌大的標杆。

  現在商會上三家中只剩下一家,其餘幾家就算是有心想翻浪,也不得不多考量一下後果。

  有桂盛及時站出來牽頭,南潯商會相當於由內而外整個被擊垮。

  都不用徐璈再費心去查抄這幾家藏在各處的內庫,為了活命,這些人主動就會奉上大半家財。

  如此便足夠了。

  桑枝夏站起來說:「這幾家掌控著江南一帶的商道命脈,一次全都毀了是乾脆利索。」

  「可在這些鋪子裡做工的夥計,碼頭上扛貨為生的勞工,走船活命的船夫,以至到路邊擺攤的小販,賣出貨物的人家,這些人都是依賴商會的買賣不斷獲取生路。」

  「沒了生計,少了賺錢的門路,吃不飽飯的人多了會生出大亂子,這樣的混亂絕不是咱們想看到的,懂了嗎?」

  毀嚴家魏家,威懾桂家,是為了敲山震虎,警告其餘為富不仁的豪紳,讓受苦多年的大小商戶能多少拿回一些自己的血汗錢。

  刀鋒之下仍留一線仁慈,為的是保被拴在這一條繩上的無數百姓。

  二者間並不衝突。

  徐明陽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小聲說:「所以最大限度保住這些人的生計,也是大哥計劃中的一部分嗎?」

  「當然。」

  桑枝夏溫和道:「人活一張嘴,除了說話就是吃飽飯,貿然打砸人家活命的飯碗,那是造孽。」

  太平盛世所求,也不過是讓貧民百姓不餓肚子。

  既是得天獨厚有吃飽的條件,何苦多造罪孽?

  桑延佑拿上自己要跟著出門的傢伙,小狗崽子似的黏糊著桑枝夏。

  「姐姐,那咱們現在去是為了監督桂家不作假,把收來的不義之財都還給別人嗎?」

  「我倒也沒那麼閒。」

  桑枝夏戲謔一挑眉梢:「魏家和嚴家樹倒猢猻散,空下來無人打理的鋪子數量眾多,驟然失主的人也不少,這些人一直無人管制,早晚會生出別的事端。」

  「咱們去把這個隱患除了,權當是……」

  「幫小王爺拓展產業。」

  魏家和嚴家橫行多年,哪怕是人死絕了,積攢多年的內庫也被一次運空,遺留下的各類產業和鋪子也多到讓人咋舌。

  若是換作從前,其餘幾家只怕早就惡狗撲食似的衝上來分刮入袋。

  可這兩家的慘案都來得蹊蹺,明眼人看得心知肚明不敢貿然探頭,直接便宜了桑枝夏。

  桑枝夏事先跟錢庵打了招呼,巧借水運司衙門的名頭,光明正大地就開始接管這兩家遺留下的產業。

  從商船到商鋪,再到商鋪中幹活兒的人和貨物,不分貴賤,全都一次收入。

  跟在桑枝夏身邊的還有被特意請來的何燦。

  何燦本來是江遇白早年安插在江南的棋子,這幾年在漕運一道上也幫了桑枝夏不少忙。

  對於自己今日被找來幫忙,何燦哭笑不得地說:「您何須如此?」

  「小王爺早就吩咐過,在此萬般行事都按將軍和您的意思辦,只要您覺得可,那就可任意施為,何須……」

  「該是什麼就是什麼。」

  空下來無主等被收割的產業基數龐大價值驚人,但桑枝夏卻無意在這種地方占便宜。

  為了防止以後說不清,乾脆先把江遇白的人找來當個見證。

  這些產業桑枝夏也不打算沾手。

  江遇白不是缺錢麼?

  拿去經營好了充盈軍餉,正正好。

  桑枝夏失笑道:「我們夫婦只是代為跑個腿兒,該論清楚的帳目還是含糊不得。」

  「我手中的人不算得用,若無諸位幫扶,只怕許久也理不清這些東西,何管事這般推辭,難不成是想躲懶不願幫我的忙?」

  何燦連忙擺手:「您這話就是說笑了。」

  「您有吩咐,我等自是萬死不辭的。」

  桑枝夏得了這句話頷首而笑,等見到死了主家六神無主的各類管事,面上的笑無聲變淡。

  靈初得了桑枝夏的示意,拿出一張名冊挨個點名:「被念到的人站出來。」

  空曠的院子中站出來一列人,桑枝夏瞥了一眼直接說:「逐出永不再用。」

  其中一個穿戴頗為體面的管事聞聲大駭:「憑什麼?!」

  「我們都是魏家的家生奴,就算是……」

  「你也說了,那是魏家。」

  桑枝夏要笑不笑地呵了一聲,嘲道:「可你的魏家主子,如今都在哪兒呢?」

  管事臉色大變。

  桑枝夏不耐道:「既是忠心耿耿的家僕,怎麼不一頭撞死了隨你的主子去呢?」

  「活著作甚?」

  另一位管事見狀咬著牙說:「我等多年來任勞任怨,總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算是換了主家,也不該是被逐出的下場。」

  「不知我等是犯下何等過錯,竟是……」

  「放肆!」

  靈初面色一冷不悅道:「主子的話也是爾等可質疑的?」

  「可是我們為主家賣命多年,憑什麼……」

  「就憑你們仗著死去的主子威風,從不多做人事兒,如此還不夠麼?」

  桑枝夏一語打斷管事的不滿。

  宋六拿著另一本厚了許多的冊子邁步往前,冷冰冰地說:「綢緞莊管事朱翔,三年前醉酒鬧縱馬踩踏致死一老叟,去歲八月強占民女,致該女跳河自溺身亡。」

  「朱管事,以上可都為真?」

  朱翔臉色多了幾分慘白,換來的是桑枝夏淡漠的目光:「我倒是小瞧你了,身上居然還有人命官司呢?」

  「我……我是……」

  「既是關乎人命,那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桑枝夏看似遺憾地擺擺手:「拉去水運司衙門,交給錢大人依法處置。」

  水運司被派來的官差聽了直接動手,堵嘴捆人一氣呵成。

  眨眼的功夫,叫囂得最凶的朱翔就被五花大綁拖了出去,滿場寂寂無聲。

  桑枝夏眸光一轉落在剛才叫得也很大聲的另一個人身上,笑道:「你呢?」

  「你身上有我不知道的人命官司嗎?」

  「我……小的不敢知法犯法,多謝主子恩典放小人歸家!」

  此人不敢再聒噪咣當跪倒在地,嘴裡再無半點反對不滿,脫口而出的都是感激。

  桑枝夏垂下眼斂去眼中沉色,不緊不慢地說:「還有誰有話想說?」

  「有意見的,不滿的,想反對的都可以站出來,想問什麼現在就問。」

  「我給不了的答覆,可以上公堂上慢慢分說,該給的公道必然要一一給全,否則如何對得起你們對亡去主家的忠心鐵骨?」

  桑枝夏話音落地,在場近百人都心驚膽戰地低著頭不敢言聲。

  桑枝夏笑道:「都不說話,想來就是沒意見了。」

  「還不走,是在等我送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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