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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8章 對桂家主而言,舉手之勞的小事兒

2024-09-19 20:49:30 作者: 五貫錢
  對於桑枝夏和徐璈而言,這無異於是到主人家拜訪走過最長過程最是曲折的路。

  但對桂家人而言,這樣的繁瑣卻早已習以為常,是日常生活中最不起眼的一部分。

  桂家尚且如此,那地位仍在桂家之上的上三家又是何等奢靡。

  桑枝夏嘗試想像了一下,遺憾地發現自己的想像力還是欠缺太多。

  沒吃過豬肉,上哪兒去想像豬是怎麼跑的?

  許是注意到桑枝夏多看了幾眼路邊的花,桂聯志笑道:「桑東家喜花兒?」

  桑枝夏心說我只是覺得那玩意兒看起來就很貴,但你家又擺得滿地都是,好像又不是很貴的樣子。

  桑枝夏含混道:「尚可。」

  「這倒是好辦。」

  桂聯志很豪爽地說:「您若是喜歡,那回頭我讓人多選些品相好的給您送過去,不是多好的玩意兒,擺著賞玩一二也可。」

  桑枝夏笑笑沒接話,桂聯志指著就在不遠處的內門說:「我父親就在裡頭等著呢。」

  「桑東家,請。」

  桑枝夏今日出門時沒多做釵環打扮,只一枚白玉簪子挽起了長發,腰間佩著的是齊老給的玉佩。

  玉佩是羊脂白玉做的,與桑枝夏頭上的簪子倒是相得益彰,氣質統一。

  樣式沒有尋常女子常用的小巧精緻,古樸大氣。

  桂盛一眼就認出了玉佩上的圖案。

  桂聯志年輕,縱是見著了也認不出這枚玉佩意味的是什麼。

  桂盛不一樣。

  曾經的潛淵山莊威震四處,莊主齊傑之名不光是在朝廷的通緝榜上高高懸起,也曾威懾過很多很多看似與潛淵山莊毫無交集的人。

  見玉佩者,如見莊主本人。

  齊傑今日是沒來,但就這麼一枚出現在桑枝夏身上的玉佩,已經足以證明了很多很多。

  桂盛眸色微凝站了起來,完全看不出一家之主的架勢,滿臉是笑地朝著桑枝夏走了過來。

  「桑東家,久聞盛名,今日可算是得緣一見了。」

  桑枝夏略側過身算是避了桂盛的禮,不算熱絡也不算失禮地頷首笑了。

  「桂家的家主之名傳遍南北,說來我年紀小,見了家主當以晚輩自稱才是。」

  「今日勞得桂家主等候良久,是晚輩失禮了。」

  桂盛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哈哈笑著說:「桑東家說這話,就是與桂某外道了。」

  「既然是到了南允,在桂家管得到的地方,那就是我桂家上下的貴客,不必見外。」

  桂盛做了個請的姿勢。

  桑枝夏從善如流的落座,在桂聯志示意徐璈幾人可以出去的時候,桑枝夏懶懶道:「你和薛柳留下,靈初你們出去吧。」

  徐璈和薛柳順勢站在了桑枝夏的身後。

  桂聯志見狀,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父親。

  桂盛渾不在意地說:「你先帶其餘人去歇著吃點兒東西,這邊要是用得上你了,我再使喚人去叫你。」

  桂聯志恭恭敬敬地垂首說好。

  等其餘人都走了出去,長相嬌美的丫鬟落腳無聲地進來上茶。

  桂盛笑道:「不知桑東家的口味,今日備下的都是些南允的特色小點,要是吃不慣的話,我再另使人去換了別的來。」

  桑枝夏拂開茶盞蓋子聞到墨茶特有的冷香,失笑道:「一兩千金的墨茶要是都還喝不慣的話,只怕是要去九層天穹另尋好物了。」

  「只可惜我生來少幾分雅興,也品不出這難得好茶的好處,屬實是糟蹋了桂家主的一番心意。」

  桂盛沒想到桑枝夏會這麼說,愣了下好笑道:「桑東家這話就是自謙了。」

  「都是俗人,桂某也只不過是人云亦云圖個稀罕勁兒,真要說雅興濃淺,我這樣的大老粗豈不是更擺不上檯面?」

  桑枝夏眼尾含笑沒多說。

  桂盛心頭咕咚作響,放下茶盞像個尋常的長輩似的,滿眼溫和地說:「說到底,其實都是我們行事不周實力不濟。」

  「在三又商行初來乍到時沒幫得上多大的忙就罷了,如今還不等我攜犬子登門拜訪,倒是惹得桑東家親自來了一趟。」

  「多年不見,不知齊莊主眼下可好?是否也跟著一起到了南允?」

  桑枝夏還沒說話,桂盛就帶著溢於言表的感激說:「齊莊主對我桂家滿門有大恩,桂家人萬死難報。」

  「倘若齊莊主也來了的話,那不管怎麼說,我必得帶家人親自登門拜訪,也好當面拜謝。」

  桑枝夏並不意外桂盛一開口就把齊老拉出來當話引子。

  實際上她出發時特意帶上齊老給的玉佩,為的也就是這一句。

  桑枝夏不緊不慢地說:「老爺子如今上了年歲,只一心在家教導後輩含飴弄孫,不曾同行。」

  桂盛露出明顯的遺憾,嘆息道:「多年大恩未得報,此乃我心中的一大憾事。」

  「桑東家既是齊莊主的後繼之人,那我桂家上下也定當竭盡所能,輔其能輔。」

  「若是有什麼難處,大可直言不諱,凡是幫得上忙的地方,桂某絕不推辭。」

  桂盛這話本來是話趕話出來的場面話,真假都論不得三分。

  但這話既出口,卻正好中了桑枝夏的下懷。

  桑枝夏含笑道:「說來我今日冒昧拜訪,一則是為了感謝家主之前對三又商行的諸多幫扶,二則,就是想與家主另商議一件事兒。」

  桂盛愣了愣,笑色不變:「哦?」

  「不知是何事?」

  桑枝夏指腹滑過茶盞的邊緣,笑笑說:「對桂家主而言,舉手之勞的小事兒。」

  「一件非常小的事兒。」

  南商多以水路經運,買賣來往貨物運輸,也大多都是在水面上。

  有幾分家底的南商手中就不缺船,還是能裝能運的大船。

  桑枝夏想借桂家的船一用。

  借船對桂盛而言的確不難。

  只是……

  桂盛意味不明地說:「如今嶺南叛軍就盤踞在距南允不遠的滁州,運河上的商船來往多受官府限制,每日通行的船隻之數也都需備案在冊。」

  「據我所知,三又商行中的船也不少,桑東家為何突然想起跟我借這麼多船?是要運什麼大批的貨麼?」

  三又商行做的買賣多且雜,貫穿南北之線,甚至還可以覆蓋到如今在嶺南叛軍手中的地方,來往無忌。

  就好像是……

  不管是仍在朝廷掌控的地方,還是在嶺南叛軍手中的城池,就沒有什麼地方是三又商行的商隊去不得的。

  而且令人更為驚訝的是,三又商行的人橫穿這些被人視作不可涉足的危險之地時,也的確是一路穩當,不曾出半點差錯。

  在如此敏感的情形下,還做得到遠隔千里仍是遊刃有餘,這背後是多少人在暗中鋪路,桂盛不敢想也想不出。

  但桑枝夏不可能無故跟自己借船。

  她自己就能做得到的事兒,毫無徵兆突然找上自己,原因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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