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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3章 這麼難得的大禮,他收下了

2024-09-19 20:49:30 作者: 五貫錢
  陳泰說不清是羨慕還是妥協地張了張嘴,最後說:「父親若是領兵出征,那就少不得要與徐家的人對上。」

  「倘若雙方為敵的話,我擔心允兒和他娘會……」

  「不會。」

  陳年河好笑道:「你當徐璈他媳婦兒是什麼人?」

  徐璈實打實的心黑手狠,絕對算不上個好東西。

  但桑枝夏不一樣。

  陳年河眼光老辣敏銳,看人的眼光絕不出錯。

  若非是信得過桑枝夏的為人,他當初根本就不會把陳允送到徐家。

  有桑枝夏在,陳允母子不可能出半點差錯。

  陳泰不曾見過桑枝夏,但聽陳年河提起過不止一次,心中稍安一瞬,輕輕追問:「那父親出征後,若真遇上徐璈帶領的叛軍,那……」

  「父親打算如何?」

  陳年河要笑不笑地看了陳泰一眼:「你覺得呢?」

  「我……」

  陳泰遲疑道:「我不敢揣測父親所想。」

  陳年河看著不出聲的兒子,控制不住地在心裡悵然嘆氣。

  早年間他只顧著在邊關鎮守,唯一的兒子被迫扔在了脂粉堆里長大。

  等他意識到苗頭不對的時候,陳泰的性子已然是掰不回來了。

  決斷少,不果敢。

  膽量弱,易躊躇。

  他骨子裡的銳氣,甚至都比不得桑枝夏那個小丫頭。

  萬幸的是,孫子不像爹。

  否則陳家是真的後代無望了。

  陳年河壓下心頭翻湧而起的複雜,摩挲過指腹不緊不慢地說:「等出征前,我會先把你們送走。」

  陳泰猛的一驚:「父親的意思是……」

  「噓。」

  陳年河示意陳泰噤聲,在陳泰顫動的瞳孔中冷冷地說:「十年飲冰難涼熱血,那都是書中寫來糊弄人的。」

  「你爹我也只是個普通人,沒那麼大的胸懷。」

  雖說朝廷一直都有明令,武將外出征戰時,家眷不得離開京都。

  可那又怎樣?

  永順帝想讓他接旨出征,這個例外就必須為他而破。

  不然的話……

  陳年河微妙一嗤,譏誚道:「那就一起死。」

  「我倒是不介意陳家滿門都亡在京都,跟亡國之君一起賺個忠義的好名聲,來日青史也算是留了個名兒。」

  「可有人不見得就想當亡國之君呢。」

  只要永順帝不甘心,那就是陳家徹底脫離這灘泥水的機會。

  陳年河有的是耐心等下去。

  陳年河對永順帝的心思拿捏極准,因為當日下午宮裡就傳出了消息,永順帝體恤陳將軍年老體弱不宜再外出征戰,另選派了秋正為定南大將軍,領兵十萬即日出征平叛。

  陳年河笑笑沒接話,氣定神閒。

  秋正去對戰徐璈,還是永順帝強行徵調的十萬兵馬。

  而且那十萬兵馬中,地位僅次於秋正的副將梁壬看似跟誰都沒有交集,只是個家世普通的小將提拔起來的。

  但陳年河這樣老謀深算的狐狸卻早就知道,梁壬之所以能被提拔到今日的地位,已故的嘉興侯功不可沒。

  只是嘉興侯不欲讓人知曉自己與梁壬有過交集,怕徐家的牽扯會埋沒了梁壬的才幹,惹得梁壬被人詬病,一直蓄意瞞著。

  這樣的話……

  希望徐璈能看在年少相識的份上,給所謂的定南大將軍留個全屍?

  而等這位定南大將軍的名號傳入千里之外的徽州時,徐璈眉梢玩味飛起。

  「秋正?定南大將軍?」

  「副將梁壬?」

  「確定來的人叫這個名兒?」

  傳話的榮昌茫然地啊了一聲,一板一眼地說:「回車騎將軍的話,的確是叫秋正和梁壬沒錯。」

  「據探子傳回的消息,秋正領兵十萬,直奔徽州而來,不出意外的話,跟秋正對戰的應當是我們。」

  徐璈現在還是車騎將軍的名號,但他手中兵馬已遠超車騎將軍可有之數。

  只是五萬跟十萬的差距甚大,這一點兵力上的不足宛如鴻溝難以彌補。

  再加上秋正是京都派出的第一支平叛大軍,來勢洶洶,徐璈想把到手的徽州守住不被奪回去,接下來的這一戰只怕是不好打。

  營帳內的人都面露凝重,徐璈頓了頓卻直接笑了。

  「來人若是姓陳,那或許還有幾分掂量的必要。」

  「秋正的話……」

  「呵。」

  區區一個魯王曾經的伴讀,還是個文不成武不就,全靠著一張嘴皮子拍馬屁就得了永順帝信任的狗腿子,這樣的人也能領軍十萬了?

  徐璈毫不客氣地點評道:「可見永順帝手中的確是無人可用了吧。」

  這樣的貨都拉出來排兵布陣了,生怕輸得太慢?

  盧新捕捉到徐璈話中流露出的嘲諷,頓了頓小聲說:「聽這意思,車騎將軍是認識秋正?」

  「認識。」

  徐璈微妙道:「算是老熟人。」

  畢竟當年在國子監,秋正應該是被他揪著打了八頓還是十八頓來著?

  要不是今日定南大將軍的名號過於響亮,徐璈大約都想不起還有這麼個腌臢東西。

  不過來的是秋正的話……

  徐璈搓了搓指腹淡淡一笑,微妙道:「那這一戰,咱們大可贏得再漂亮些。」

  即將面臨朝廷十萬大軍圍剿的徽州城內,絲毫沒有即將苦戰守城的緊張,一片安詳,城內的百姓甚至都沒太感覺到緊張。

  在嶺南兵馬攻破城牆的那一日,城裡的百姓的確是心驚膽戰了好一陣兒,生怕會丟了全家的小命。

  可入城的大軍卻並未生亂。

  徽州被嶺南兵馬占據八日,城裡的百姓從一開始的害怕躲避,到現在的只是匆匆走過,變化很大。

  跟在徐璈身後的盧新沒忍住感慨道:「多虧了將軍一開始定下的鐵律,否則咱們攻破徽州後,駐守的麻煩只怕是會比今日多出很多。」

  徐璈領兵的第一日就強調過,凡是兵馬所過之處,不許擅闖百姓家中,也不可肆意燒殺搶奪半點百姓之物。

  這一點其實跟很多大頭兵認知中的不同。

  凡是經歷過戰亂的都知道,敵軍一旦入城的第一件事,必定是肆意妄為濫殺百姓,以此來壯大軍的駭人聲勢。

  起初也有人不服,明著違了徐璈下的禁令。

  徐璈的選擇是:陣前斬將。

  被徐璈下令斬殺的三十多個人身首分離,成為了維繫鐵令不被違背的血色陰影,卻也無形間幫他們的大軍避免了很多麻煩。

  起碼被奪下的城池中百姓安穩,也沒有自發想反抗驅逐大軍的人。

  他們入駐徽州後,除了多遭受些來自百姓的打量外,愣是沒遇上半點阻撓的麻煩。

  徐璈淡淡地說:「強兵悍馬是為護民,而非害民。」

  「屠戮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那是畜生所為,不該是正義之師。」

  他是當了世人口中的叛軍之首,但傳承自徐家百年傲骨的血性不散,也不屑於做這種禍民的混帳事兒。

  至於來平叛的大軍……

  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兩軍對陣,秋正該死啊……

  徐璈眼中冷色掠過,順手把一個被跑得太快險些跌倒的小娃娃扶起來,交給了哆嗦著說謝謝的老婦,輕描淡寫地說:「傳我軍令,你領三萬人駐守徽州,榮昌點出兩萬腿腳快的,今夜跟我出發。」

  盧新愣了愣,小聲說:「將軍,秋正那邊可是帶了足足十萬兵馬,您只帶兩萬出去迎擊,會不會……」

  「無礙。」

  徐璈古怪道:「兩萬都是抬舉他了。」

  「而且,等我們回來的時候,估計就不是兩萬了。」

  除了秋正的項上人頭,其餘帶來的那些兵馬,絕大多數不是送來給他增兵的麼?

  千里送人頭啊。

  這麼難得的大禮,他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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