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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陳將軍又來蹭咱家的豬糧?

2024-09-19 20:49:30 作者: 五貫錢
  「所以說,那貝殼不是帶回來給我燒的,是用來玩兒的?」

  特意打造出的浴房裡,桑枝夏泡在暖池裡盯著拍打出的水花,恍然大悟:「你怎麼不早說?」

  「我來得及說麼?」

  徐璈在隔壁順著竹管慢慢加熱水,語調聽起來相當平靜,只是不知道現在具體的情緒。

  「拿回來你也沒留心去看,打開了箱子咔咔就往火盆里扔,我要是多嘴攔了,萬一你連我都想扔進去烤一烤怎麼辦?」

  桑枝夏啊了一聲突然有些詞窮,絞盡腦汁想措辭挽回一下的時候,就聽到了徐璈低低的笑聲。

  桑枝夏努力回想自己燒貝殼時徐璈的神色,聽見笑聲,懊惱之下小心試探:「你不生氣?」

  「為何生氣?」

  徐璈垂下眼看著涓涓而下的熱水,不緊不慢地說:「大老遠地帶回來,為的不就是哄你開心麼?」

  儘管不是見了貝殼花哨好看覺得開心。

  可殊途同歸結果是一樣的。

  見桑枝夏笑了,那這一路千里護送的目的就達到了。

  徐璈對此非常滿意。

  桑枝夏愣了愣啞然失笑,縮了縮脖子把下巴都浸在水裡,一張嘴聲音悶悶的,水面還有小泡泡:「徐璈。」

  「嗯哼?」

  「我之前有一天特別開心,想知道是什麼時候嗎?」

  徐璈從善如流地嗯了一聲:「什麼時候?」

  「看到你特意給我搜集帶回來的那三車稻種的時候。」

  無人可知心中之喜。

  也無處可說。

  三車不遠千里抵達的稻種,宛若是一顆藏在心尖上的糖塊,細品之下總有不同的蜜味兒。

  桑枝夏唇角上揚把手落在隔住了徐璈的牆上,認真補充:「特別開心。」

  「真的。」

  「我……」

  「枝枝。」

  竹管中流出的熱水大了不少,嘩啦的水聲中,桑枝夏聽到了徐璈沉啞的話聲:「我此次回來去拜訪過胡太醫。」

  桑枝夏不解其意:「怎麼?」

  「胡太醫說,你吃完最後這兩劑藥就可以不吃了。」

  桑枝夏進補調養的過程實在煎熬。

  煎熬的不僅僅是桑枝夏。

  能從胡太醫的口中得到這麼個好消息,不光是飽受進補之苦的桑枝夏猛地舒出一大口氣,就連徐璈心底繃緊的心弦都是無聲一顫。

  再過幾個月,桑枝夏就十七了。

  徐璈斂眸遮住眼中翻湧的沉沉暗色,竭力維持住聲調的平穩說:「等你生辰的時候,我帶你出去散散心吧。」

  桑枝夏沉浸在不用持續進補的歡喜中無法自拔,心不在焉地說:「都行。」

  「不過我生辰在夏日,那會兒……」

  「那會兒暖棚撤了,地里的秧子也早就栽好了。」

  徐璈把木桶里剩下的熱水一股腦都倒進竹管,一字一頓:「農場的雞鴨鵝和大肥豬有的是人看著,開荒的事兒有耕牛去做,你出去散散心耽誤不了什麼。」

  萬事開頭難。

  桑枝夏已經把不停開荒,擴大耕種這個念頭栽進了眾人心裡,並且為此列下了可明確去做的條條框框。

  所有人現在都堅定了一個信念:只要去做,腳踩土地手握耕具,就一定會有收穫。

  當然,跟著桑枝夏安排農場的步調去做,收穫會更多。

  最先效仿桑枝夏搭建暖棚的村長一家,過去一年所得豐厚,跟著搭了水車的人家也都享了無盡好處。

  實打實擺在眼前的增益成了無聲的鐵證,之前還在遲疑觀望的村民也都放下了心裡的疑慮,自發去打聽農場的規矩,主動登門表示也想加入。

  桑枝夏對此來者不拒。

  一人吃飽不等於眾人吃飽。

  西北黑土廣袤無垠,徒步無法丈量出這片寬闊大地的邊遠,單是靠著徐家之力,也不可能挖掘出這片土壤中藏著的巨大能量。

  這裡的荒地,可以孕育出更多的希望。

  希望的火種已經躍動出了最初的星火之光,只要小心呵護,那……

  桑枝夏腦中滑過無數雜念,全都化作了眼底暈開的笑。

  她靠著暖池壁上,閉上眼說:「好哇。」

  「等春耕結束,地里的秧苗綠了,咱們就出去轉轉。」

  等到那個時候,大約又是另外一幅景象了……

  桑枝夏苦苦等候一個月,終於到了手工皂脫模的時候,這日從京都來的欽差也恰好抵達了西北大營。

  桑枝夏在幾小隻緊張的注視下,屏住呼吸,輕而又輕地把模子倒扣在鋪開的棉布上,聽了半截話口吻古怪:「米糠?」

  「陳將軍又來蹭咱家的豬糧?不是不缺糧了嗎?這人好好一個大將軍,怎麼就專門跟咱家的豬牛過不去?」

  草料要,米糠也要。

  敢問陳將軍還有什麼是不要的嗎?!

  「哈哈哈!這回可真不是!」

  徐三叔笑得直拍手,抹了把臉才說:「前幾日是來要了些米糠,倒也不是為難豬的,是用來難為欽差的。」

  欽差千里迢迢從京都趕來,一路奔波所見幾何不好說。

  可欽差一行抵達西北大營,看到的一定是最慘烈的一幕。

  徐三叔微妙地撇撇嘴,嗤道:「陳年河這人算計深得很。」

  「他先是在京都鬧出了一番大動靜,逼得朝中派人趕來徹查,緊接著卡著欽差要到了,又不知從何處搜羅了一群乞丐難民,一股腦全塞進了西北大營。」

  正在幫著桑枝夏脫模的徐璈聞聲挑眉,玩味道:「他讓這些人扮作了營中士兵?」

  「不光是扮兵。」

  徐三叔咂咂嘴說:「為了迎接欽差的到來,陳年河帶領著身邊說得出名號大小將領,一起餓了好一段時日的飯。」

  徐璈:「……」

  桑枝夏:「…………」

  徐三叔在他們二人的注視下,滿臉唏噓:「咱們是無緣得見,不過聽宋六說,陳將軍和一眾將領餓得面黃肌瘦腳步虛浮,見了欽差一行入營,這些人眼裡迸出來的,都是想逮個人洗刷生啃的凶光。」

  「聽說欽差大臣嚇得當日接風宴都沒吃得下,生怕被這群餓紅了眼的人抬上桌啃了,躲在營帳里都沒敢出來。」

  準確地說,欽差大臣就算是心大吃得下,桌上也沒什麼可下嘴的東西。

  陳年河說了,那一碗摻了八成米糠的稀粥,就是拿出來待客最好的飯,不吃也沒了,這一碗分出去,底下的人還得打破頭搶呢!

  從京都來的這群人一開始本來是不信的。

  直到他們見到了盯著那一碗稀粥眼冒紅光的大小將領,不信也不成了。

  這要不是餓得狠了,哪兒能激惱成這樣?

  這就差啃人了!

  欽差大臣當晚就緊急往京都送了摺子,具體說的什麼無人可知。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西北這次的浪,陳年河算是挺過去了。

  桑枝夏和徐璈對視一眼,看清對方眼中的玩味,只是勾唇淺笑。

  桑枝夏低頭敲了敲手中的模具,等裡邊的白色皂體滑落而出,定睛看清立馬就笑了:「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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