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裴成
2024-09-19 15:56:02 作者: 踏月摘星
一個月後,藥王谷後山。
晨風和煦,祁燼牽著左傾顏的手,漫步在幽然靜謐的山谷林間。
「你想好了嗎,將這份手札交給莫谷主看後,若寫手札的人不是他,那這個世上就會多一個人知道,你並非皇室血脈。」
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冒了極大的風險。
畢竟他們也不能殺了笛莫塵滅口。
祁燼捏了捏她的手心,神色淡若,「凡事總有兩面,人生在世,也終須有所取捨。」
而且他覺得,笛莫塵此人生性圓滑,就算不是他的生父,也不會願意與他為敵。
見他心思堅定,左傾顏也不再多言,兩人沿著蜿蜒山路來到笛莫塵閉關所住的洞穴。
這一個月以來,隨著邊城重建和暫宿在藥王谷的病患日漸康復,藥王谷中的百姓越來越少。
祁燼又重新任命了一個頗有名望的人當縣令,北境也逐漸恢復了往日的井然秩序。
忙得腳不著地的笛莫塵總算得以脫身,將藥王谷的重擔甩給笛吹雪和杭雪柔,自己再次當起了甩手掌柜,躲進山洞裡「閉關」。
兩人走進山洞,門沒有關半掩著,透過門縫能瞧見裡頭的人仰躺在床上,呼嚕聲震天響。
祁燼默了默,真心不希望這貨是他親爹咯。
左傾顏仿佛看透他的想法,忍著笑敲門。
祁燼卻從門口牆角處拔了一條狗尾巴草,直接推門而入,毛茸茸的狗尾巴草朝他鼻孔一塞。
「啊嘁!」
笛莫塵從榻上跳了起來,目露驚恐看著兩人,用力地拍著胸脯,「是你們啊,嚇死我了!」
毛茸茸的,他還以為是什麼山豬野豹跑進洞裡了……
「拜見谷主。」
開口不打笑臉人,左傾顏恭恭敬敬行了一禮,立刻引起笛莫塵警覺。
「你這丫頭,又弄壞了老子什麼東西,說吧,看在燼王的面子上,算你便宜些!」
「今日我們來,是有要事想請教笛谷主。」
左傾顏上前一步,將揣在懷裡的手札和譯文紙箋遞給笛莫塵。
「神秘兮兮的。」笛莫塵不以為然地接過,只掃了一眼,那漫不經心的目光瞬間迸發銳意。
「這東西是哪來的?」笛莫塵盯著她肅然道,「莫非,你知道這日記中女子的下落?」
左傾顏不答反問,「敢問谷主,書寫手札之人,是否就是我師父,也就是你口中的師兄裴半城?」
雖說她也看過師父的字跡,但這日記用的是另一種語言,書寫方法全然不同,她實在無法判斷。
見笛莫塵眼中滿是警惕,左傾顏拔下頭頂的玉釵遞給他,「這支白玉流蘇釵,與手札中所畫一模一樣。笛谷主若肯說出實情,我便也告訴你這玉釵的來歷。」
笛莫塵神色漸漸緩了下來,沉吟著道,「沒錯,他就是前朝太子裴成。前朝覆滅後,他化名裴半城,創立了這藥王谷,我這一身醫術,也是他教我的。」
左傾顏忍不住詫異,「可他不是你師兄嗎?」
聞言,笛莫塵老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倆年紀差不多,他說喊師父膈應,讓我喊師兄。」
這回不只左傾顏,連祁燼都忍不住嘴角顫動,險些憋不住笑。
笛莫塵假裝看不見他們的笑容,撇過臉道,「他這個人十分奇怪,不但平時喜歡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就連醫術也是另闢蹊徑,與眾不同。」
左傾顏似是想起什麼,「你是說剖腹產子之術?」
「剖腹產子只是其中一種,他用一把刀子能治好很多疑難雜症,除此之外,他的針灸之法也非常了得。」
「可惜,我天資有限,無法將他的本事都一一學成。他說我不適合拿針,所以沒傳我針灸之法,沒想到,竟是因緣際會地教給了你。」
左傾顏有些汗顏,心道,這輩子師父可沒有傳她針灸之術,要是以後見了面,這謊不知該如何圓過去。
笛莫塵嘆了口氣,「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你也該說說,他一直在尋找的這支玉釵,為何會在你手上了吧?」
左傾顏接過他手裡的玉釵,重新簪上,巧笑嫣然道,「這是燼王殿下送給我的,也是蘭嬪娘娘的遺物。」
此言一出,笛莫塵瞳孔驟縮,猛地看向祁燼。
「是你母親的東西?」
祁燼頷首,不徐不緩開口道,「我母妃蘭嬪是從北境逃往天陵的難民,後來被賣入宮中為婢,被父皇酒後臨幸,八個月後早產生下了我。」
這還是祁燼第一次在人前講述自己的生母,也攤開了他生死攸關的秘密。
「所以,你們是懷疑,蘭嬪就是挽蘭,而燼王就是……」
笛莫塵仿佛聽到自己的心狂跳如擂鼓的聲音。
燼王的身世,他半點也不想聽啊!
一個鬧不好,是要腦袋搬家的,畢竟誰都知道,只有死人才能永遠保守秘密。
「所以我們過來,請笛谷主解惑。」祁燼淡聲道。
笛莫塵忍不住納悶了,「你們為何覺得,我會知道這些?而且,手札中並未提及裴半城的名字,只說到前朝太子裴成,你們怎就篤定這兩人有關聯?」
左傾顏與祁燼相視一笑,慢悠悠道,「這還得感謝少谷主。」
「多虧少谷主認出了我的玉釵,為了取信於我,又誆騙我說,這玉釵是他師父送給師母的定情信物。他所說的故事,恰好與手札所述大同小異。我們這才敢肯定,您就算不是當事人,也該是知情人。」
雖然當時笛吹雪說的是「義父」,可是,暗戳戳誤導她們,又故意不解釋清楚的人,總該付出點代價吧?
果然,笛莫塵眉心瘋狂抽搐,只差沒破口大罵。
大雪這個混帳......
他一生未娶,哪來的便宜兒子?!
這時藥王谷內,被十幾位長老留在議事堂,好幾個時辰脫不開身的笛吹雪,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坑了一把,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有些茫然望著窗外。
誰在罵他?
該不會是那撂挑子的臭老頭吧?
他哪來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