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他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盯著手機內收到的信息，蔣行舟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不過。

  他倒是沒開口讓司機再次掉頭返回航站樓。

  他覺得，他今天的運氣，是挺差的。

  現在再返回航站樓，搞不好，又要出其他狀況。

  關掉手機。

  蔣行舟眼神陰沉盯著正前方的方向。

  緊接著。

  他的手機又響了。

  這次，是醫院那邊來的消息。

  謝斐醒來後，被診斷為心智降低到了六歲孩童的年齡段。

  看到手機內收到的最新信息，蔣行舟臉上的陰沉增加了幾分。

  他盯著屏幕上的內容，盯了幾秒鐘。

  然後，重新抬頭，看向司機的方向：「去之前去過的那家醫院，立刻。」

  ……

  海城，醫院。

  謝斐的病房之中，一群殘疾的老大爺老大媽已經聚集在這間病房之中了。

  大家一個個都紅了眼眶，盯著病床上乖乖張大嘴巴，等著李大爺餵餐的謝斐。

  人群之中，有人擦眼淚，有人不忍心再看乾脆扭頭不語。

  病房內，充斥著悲傷。

  「怎麼會變成這樣……不是說，那群醫生，是鼎鼎有名的大專家嗎？我們謝先生好端端的，怎麼會變成這樣……」王大娘一邊抹眼淚，一邊呢喃細語：「謝先生還這麼年輕，媳婦兒的手都還沒摸過，這可怎麼是好啊……」

  「我去找那群狗專家去！我要問個明白，他們怎麼把人給治成這樣的！」

  病房門口站著的獨眼大爺，憤怒地將抽了沒兩口的菸捲狠狠摔在地上碾滅，他抬頭，看向房間內其他人：「你們誰跟我一起去？我們去找那群王八羔子算帳！」

  這道聲音落下。

  幾乎是一呼百應。

  「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跟你去！走！我們去問問那群狗專家！問問他們是怎麼治病的！」

  「對！今天他們要是不能把我們謝先生治好，我就算豁出去這條老命，也要跟他們沒完！」

  幾秒鐘的時間。

  病房內一群身患殘疾的老年人們，就氣勢洶洶準備奪門而出了。

  守在謝斐病床前的跛腳老大爺，還勉強保持了一絲理智，他紅著眼睛，看向眾人：「行了！你們這群老傢伙，年紀也不小了，能不能別像個孩子似的！你們以為，把那群專家給得罪了，我們謝先生就能治好了？」

  「到時候鬧大了，非但對謝先生的病情沒有幫助，反而讓醫院的人都不敢再給我們謝先生治病了，你們說怎麼辦！」

  這些話落下，剛才還要氣勢洶洶出去找醫院的專家們算帳的老人家們都沉默了。

  他們窮了一輩子，他們不懂什麼上流社會的社交禮儀，可這些簡單的人情世故，他們還是懂的。

  李老頭說的沒錯。

  他們現在去大鬧一場，表面上看，他們是給謝先生撐了腰。

  可接下來呢？

  醫院還能繼續收治他們謝先生嗎？

  老人家們沉默著，一個個再次朝著謝斐的方向看過去。

  這會兒，沒了人餵飯，謝斐乾脆自己抓著小米湯開始喝。

  眾所周知，小米湯是液體，人類的手，很難能夠將米湯抓起來喝。

  況且，現在早就已經是文明社會，人類也早就習慣了用勺子喝湯。

  謝斐抓了一把，眼睜睜看著小米湯從自己的手指縫流到桌子上跟被子上，他皺著眉，不信邪地又伸手朝著碗裡抓去。

  他的手指都已經燙紅了，他卻不自知。

  「謝先生！」李大爺扭頭，看到謝斐的模樣，瞬間就慌了給神，他紅著眼睛，迅速拉住謝斐的手臂：「謝先生，您這是幹什麼呦！您看看，您的手都燙紅了！」

  門口的一群老大爺們，也注意了謝斐燙紅的手。

  大家手忙腳亂擠進來幫忙。

  有人將謝斐面前的米湯碗拿了起來，有人拿著毛巾迅速給謝斐擦手，還有人給謝斐收拾床上弄髒的地方。

  一時間，謝斐身邊就擠滿了人。

  看著這麼多老人家聚集在自己身邊忙前忙後，謝斐沒心情搭理他們，他的目光盯著那隻被人拿走的米湯碗，他舔舔嘴角，掙扎出雙手，朝著米湯碗的方向伸長了手臂。

  可惜，他的手臂太短了，連碗邊兒都沒夠著。

  這略顯滑稽的一幕，剛好被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病房門口的蔣行舟看見。

  蔣行舟沉著臉，眼神直勾勾盯著謝斐：「他怎麼了。」

  他的聲音有些冷。

  在著略顯嘈雜的房間內，顯得格格不入。

  病房內，其他圍著謝斐團團轉的老大爺跟老大媽們，也瞬間警惕地朝著門口的方向看過去。

  在看到蔣行舟這張臉的瞬間。

  這群老大爺跟老大媽們不由得盯著這張完美到極致的面孔楞了一秒鐘。

  守在謝斐病床邊上的李大爺，倒是認出了蔣行舟，他下意識站起身，盯著蔣行舟的方向：「年輕人，你是我們謝先生的朋友？」

  此話一出。

  病房內的其他老人家們也回過神，紛紛盯著蔣行舟的方向，等著他開口。

  走廊與病房同樣安靜。

  蔣行舟站在走廊上，而這群老人家們則是陪著謝斐待在病房之中。

  明明這是同一空間，卻又好像被什麼東西割裂開一般，分為兩個世界。

  蔣行舟的眼神再次加深，他沒有回答剛才的問話，而是再次，一字一句重複剛才的問題：「我說，他到底，怎麼了。」

  病房之中，仍舊一片安靜。

  安靜到可以聽到掛鍾走動的聲音。

  蔣行舟幾乎怒斥出聲：「說話！」

  整片空間內，人回應他的問話。

  謝斐捂著耳朵，不高興地朝著蔣行舟望過來：「吵死了！」

  謝斐說話了。

  這一刻。

  不只是蔣行舟楞了一瞬就連病房內，剛才被蔣行舟吼得一聲都不敢吭的老人家們，也扭頭，紛紛朝著謝斐看了過來。

  「謝先生，您……您沒事？！」最先開口的，是站在謝斐身邊最近的李大爺，李大爺紅著眼睛，眼巴巴伸手握住謝斐的肩膀：「謝先生，您還記得我是誰嗎？」

  病房內。

  其他老大爺們也紅著眼睛，紛紛開口：「我就知道謝先生吉人自有天相！謝先生，您快跟我們大傢伙說說話，您什麼都記著呢，對嗎？」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一時間，病房內的這群老大爺老大媽們，全部都激動起來，大家也暫時忘記了門口還有一個不速之客。

  蔣行舟沉著臉，他闊步走進來，手掌探進人群，直接提起了謝斐的領子：「謝斐，你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