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麻子
2024-09-16 21:45:49 作者: 春六
從徐西寧的娘親來京都起,王伯就在京都經營商鋪。
十幾家鋪子經營下來,他對京都各大鋪子的情況,不說了如指掌,也算知己知彼。
傅珩那摞帳本他細細看了一圈。
最後挑了一處。
「小姐,這個爭輝堂,原先是一家筆墨鋪子,三年前,大概也就是傅世子病倒那之後,忽然改成了書閣,裡面不再賣筆墨紙硯了,只買各類話本子,生意頗好。
但一兩年前吧,這裡鬧出過一次人命案。
鋪子裡的店小二半夜被殺,後來查來查去,查出來,作案的是個酒鬼。」
徐西寧一下聽出問題所在,「當時案子是大理寺少卿辦的?」
但王伯搖頭,「不是,當時的案子是京兆尹辦的。」
不是?
徐西寧的猜測一下被否定了,她一臉驚疑,「那……」
王伯緩緩道:「從人命鬧出來,京兆尹府衙就一直在查,查了十來天都沒有定案,是大理寺少卿府上的一個馬夫去京兆尹府衙提供線索,說是半夜遇見個酒鬼進了爭輝堂。
後來京兆尹府衙按著這個線索,找到了那個酒鬼,審了幾下那個酒鬼就招供了。
說是喝多了酒,一時糊塗,見爭輝堂亮著燭火,就想進去搶錢,然後失手打死了那個小夥計,當時還從酒鬼家裡搜出了不少現銀。」
頓了一下,王伯看向徐西寧。
「咱們家也有酒肆,我後來和酒肆的夥計閒聊過這件事,他們說,那就不是個酒鬼,是個讀書人,也不知道怎麼就成了酒鬼還殺了人,白白斷送了前程,寒窗苦讀白白受苦了。」
這年頭,要讀個書可得花不少錢。
這是什麼豬油蒙了心,這麼斷送自己。
「那個讀書人後來呢?」徐西寧問。
「後來,案子定了,他殺人償命,判了秋後問斬,死了唄,他也沒有家人沒什麼的。」
「那王伯還記得他先前住哪裡嗎?」徐西寧問。
「他以前住城西那邊,湊巧他這案子判下來沒幾天,他住的那一片就被朝廷徵用了,一大片居民區被夷為平地,蓋了一個瞭望塔,附近的居民都被重新安置到其他地方了。」
也就是說,有關這個酒鬼讀書人的一切,都被徹底抹除了。
這麼巧?
徐西寧吸了口氣,「王伯,咱們能從鎮寧侯手中把這個爭輝堂買過來嗎?」
這是目前,唯一找到能下手的地方了。
「買當然不是問題,但前提得是人家賣,只要鎮寧侯府賣,咱們就一定能收進來。」
「行,那王伯等我消息,我去安排!」
徐西寧起身便往出走,一邊走,一邊交待春喜,「你去找王祿,讓他想辦法攛掇鎮寧侯賣了爭輝堂,當然,盡力就行,別讓他暴露了自己,我去趟工部,你辦完來工部找我,哦,對了,告訴王祿,只要鎮寧侯賣了爭輝堂,我送他個宅子。」
修建瞭望塔的事,工部應該最清楚。
主僕倆兵分兩路。
工部。
徐西寧過去,正好迎上工部尚書手裡拿著個圖紙,焦頭爛額的往出走。
見了她,不等徐西寧開口,工部尚書先大步走過來,「你是為了傅珩的事來的吧,大理寺少卿那王八蛋,一口咬定傅珩作惡,皇上偏偏信他的……」
重重嘆一口氣。
工部尚書呼擼一把腦門,「那什麼,你放心,我和刑部尚書那小老頭一直在周旋,不管怎麼說,最後肯定盡最大努力保住傅珩一條命的。」
徐西寧心驚。
五福給她的消息,看來連工部尚書和刑部尚書都不知道。
也就是說,在所有人眼中,傅珩現在就是重大嫌疑犯。
鎮寧侯府馬上就要被連累的誅九族了。
徐西寧朝著工部尚書屈膝一福,壓著聲音,低低的說:「大人,我為了救世子,查到一點線索,想要問問大人,一兩年前修建瞭望塔的事。」
工部尚書一腦門子著急、
攥著手裡的圖紙,先是愣了一下,繼而才反應過來徐西寧的話。
「那什麼,城牆那邊出了點問題,新修的城牆不知道怎麼了,塌了好大一塊,我得趕緊過去,這樣,你……」
工部尚書轉頭環視一圈。
指了一個下屬,「麻子,過來!」
被叫麻子的,是個年輕人,瞧上去二十出頭,一張臉白白淨淨的。
幾步上前,「大人。」
工部尚書著急忙慌的說:「傅世子的夫人有些事要打聽一下,你給她仔細說說。」
說完,又朝徐西寧道:「我真得走了,你什麼話問他就行。」
撂下話,急匆匆就往外走,
徐西寧看著他屁股著火一樣的背影,回頭問麻子,「城牆的事,很嚴重嗎?」
麻子道:「青靈山鬧出悍匪之後,陛下就下令重新修葺一下城牆,加固一下,可明明我們做的是加固,不知道怎麼回事,西邊的城牆今兒塌了好大一塊,足有兩個城門大了、」
徐西寧總覺得這事兒有點不對勁。
可眼下傅珩的事更要緊,笑道:「大人,我……」
麻子忙道:「夫人客氣了,我不是什麼大人,我是左大人的親隨,有時候他這邊忙的厲害,會讓我來干苦力,夫人有什麼話儘管問,小的知道的一定仔仔細細回答,當初夫人給工部捐了五萬兩,切實解了我們大人燃眉之急,我們大人念叨了好幾次呢。」
他說的誠懇。
徐西寧就沒再說什麼虛話,開門見山,「城西的瞭望塔,當初是誰主張要修建的?」
麻子短促的愣怔一下,繼而飛快的道:「是二殿下。」
徐西寧很輕的心頭吁了口氣。
那就對上了。
方向是對的。
「這瞭望塔,修建是為了什麼?當初拆城西那片居民宅的時候,誰去的?」
「瞭望塔當初修建,目的是為了方便京衛營管理城西那一片,哪裡出了問題,瞭望塔上一目了然,但其實後來用處不大,現在變成一個荒廢的塔了,就每年花燈節用一用,為了防止哪裡走水來不及滅火。
至於拆,巧了,當初是小的帶人去拆的。」
不用再另外找人打聽了。
徐西寧簡直大鬆一口氣,「當初,那一片出了個醉鬼,殺了爭輝堂的夥計,你記得嗎?」
麻子原本平靜的臉色,頓時裹上陰沉的怒火,表情肉眼可見的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