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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3章 少的未斷氣,老的無資格

2024-09-15 20:41:28 作者: 羅樵森
  宅經之中就有一頁這樣的符文。

  當然在宅經里描述的符,不可能寫后土髻娘的字眼。

  這符契相當於地契,不過卻是以死人為主。

  其意思簡單,劃土分地,在某個範圍之內這片地域屬於某個亡者,故邪精不得干擾,永避三舍。若是違背符契,強闖入內,則當界地府主吏會降禍至強闖之「人」。

  這種符契應該是有兩份,一份燒至地府,另一份交給持符契之亡者。

  明顯,陰先生臨時畫符,沒有時間送到髻娘山,就將其中一個字眼改成了后土髻娘。

  再將符契落至髻娘村的村口,符契一樣生效。

  青屍歸根結底還是屍,一屍又怎麼可能去衝撞地府符契?

  我不由地輕嘆出聲:「風水之法上通陽,下通陰,玄妙之處無不讓人,神,鬼,敬畏三分。」

  同樣,我也更為佩服陰先生。

  他不但會半卷葬影觀山,其餘的風水術也是不弱。

  陰先生抬頭看我,他眼中也有詫異,若有所思地說道:「地相堪輿不愧是地相堪輿,你竟看得出來這符契?」

  我點點頭,心中卻有幾分慶幸。

  風水術本身就是萬家之法,宅經也不過是將其編纂一體,這也是地相堪輿的優勢,去其糟粕,取其精華。至於金算盤算卦則是獨一無二。完整的地相堪輿傳承,才是眾人趨之若鶩的所在,這也是我的機緣運氣。

  當然,想歸想,我不可能將這些告訴陰先生。

  陰先生旁邊那研墨抬布的人,也小心翼翼地動手,將整卷符布小心翼翼地托起,匆匆朝著院外走去。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亮了。

  早上七點多鐘,初陽從天邊映現,朝霞如血,煞是好看。

  陰先生沒有耽擱時間,示意讓我們帶路。

  走出院子,開始我和陳瞎子還並肩前行,一直回到我們所居住的院子門前,我就只能落後他半步。

  又走出一段距離,並沒有到各縣守山祠,陳瞎子就繞進了一條岔路。

  果然,當時我已經追過了頭。

  七繞八拐之下,我也不得不佩服陳瞎子敏銳的感官,還有記憶。

  換成是其他人,就算是我,也記不住這些路。

  這期間我也一直注意陰先生的神色變化。

  剛進這條岔路的時候,他就變了臉色,此刻已然透著鐵青。

  終於陳瞎子停下來了腳步。

  我們停在了一間平房之前。

  這平房的存在和周圍的宅院格格不入,前大後小,也沒有屋檐。

  反倒像是一口棺材的造型似的。

  平房最前頭的門口,也放著一口白棺……

  白棺很眼熟,令我瞳孔緊縮。

  下意識我就直接問道:「陰先生,那「人」應該是髻娘村的人吧。」

  陰先生搖搖頭,他語氣很不好聽:「並不是,沒有其他男人可以來這裡,除了每年一次的髻娘娶夫,誰敢來這裡都會受到嚴懲。」

  「此處是髻娘村的禁地,也是神聖之地,往往送來未婚男屍,才會由梳婆來替其沐浴更衣,送入白棺之內由人抬出。」

  「住在這裡的只有梳婆。即便是吃穿用度,也是每月一次專人送來,還會由沈髻監察,不會讓外人混進去。」

  「陳先生,你確定他跑進這裡了?」陰先生的神色鄭重到了極點,定定地看著陳瞎子。

  陳瞎子半垂著眼瞼,倒是和何老太有幾分神似,他點點頭。

  陰先生沉默片刻,才踏步往前。

  靠近這類似棺材的平房,我下意識地打了個寒噤,初陽的暖意似乎都被這房子驅散。

  我也嘗試了看這房子的風水,卻發現這是宅經上沒有涉及的房屋造法,壓根就看不出來……

  至門前,陰先生抬手敲門。

  厚重的木門,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敲了三下之後,陰先生便停下來等待。

  約莫兩三分鐘之後,木門才緩慢地被拉了進去。

  門縫位置出現了一個女人。

  這是一個婦人,少說得有五六十歲,她膚色很白,是那種常年不見陽光,病態的蒼白。

  兩鬢和額頭上的頭髮卻梳得格外整齊,一絲不苟。

  令人心驚的是她頭髮的長度,自後腦勺垂下來之後,在腰間纏了三圈!

  如果放下來,已經足夠拖地而行了。

  「梳婆。」陰先生語氣略有恭敬,還微微躬身兩分。

  很明顯,這負責給髻娘娶夫打理屍體的婦人,在髻娘村中的身份地位絕對不低。

  「上一次祭祀才過去三月,你怎麼來了?」梳婆聲音透著涓細,倒不像是婦人。她沒多少情緒,面色淡然如水。

  不過看她的長相,我卻覺得總有幾分眼熟。

  下一瞬,我心頭就是一震。

  這眼熟的來源,是馬寶義身邊的馬連玉!

  當初馬寶義帶我們從馮家走的時候,馬連玉開車,馬寶義解釋馬連玉是他的管家。

  事後我也曉得她不單純是管家,也同樣是趕屍匠,應該是馬寶義的徒弟一類。

  當時我們逃出髻娘墳的時候,馬連玉帶著大批屍體衝上來,其身手不弱,趕屍匠的本事也很恐怖。

  馬寶義的女徒和髻娘村的梳婆竟然有容貌上的相似……

  我突然覺得,我應該發現了某種秘密。

  為什麼馬寶義能每次準確地偷竊到髻娘娶夫的屍體……這其中和馬連玉,以及這梳婆,肯定有脫不開的關係!

  我思緒飛速,也極力控制自己的面色情緒。

  這轉瞬之間,陰先生還沒有開口,梳婆卻看向了我,她淡然的面色有了些許排斥。

  「你不該帶人到這裡,這一老一少,少的未斷氣,老的無資格。」

  我:「……」梳婆直接將我和陳瞎子當做了髻娘娶夫的祭品?

  不過她的情緒表現,也告訴我她不知道我看出來的細節。

  陰先生也很鄭重回答:「大日子就要到了,這兩位是能輔助之人,不過昨夜,村內有「外人」盜走了他們的一樣物品,他們追至此處,那「人」消失。或許逃入了棺房內。」

  梳婆神色一怔,她喃喃了一句:「大日子」。

  接著她就搖搖頭說道:「沒人能進來,除了梳婆就只有祭品,陰先生你應該懂規矩,帶他們回去吧。」陰先生眉頭微皺,卻明顯沒反駁。他正轉身要和我們解釋。

  梳婆也要關門,我抬手直接擋住了門縫。

  「陰先生,我覺得,我們可以進去看看。」

  當即,梳婆的臉就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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