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各縣守山祠
2024-09-15 20:41:28 作者: 羅樵森
那群人這才停手下來,我趔趄地後退了好幾步。
狼獒和陳瞎子都退到了我身邊。
我眼睜睜地看著陰先生將金算盤撿了起來。
他低頭看著金算盤,同時又將那人皮撿起來打開。
人皮裡頭是一卷皮質的古書,感覺外殼有點兒像是羊皮。
陳瞎子的臉色變得極為陰沉,他極少有這種情緒變化。
我臉色也很難看。
這金算盤,又豈能落入他人之手?!
我抬腿就要往前,卻被人直接攔住。
那些人都冷漠地看著我,眼神仿佛像是看一個死人。
「人皮和書是髻娘墳裡頭的,你可以拿走。」「這金算盤,你不能動!」我咬牙說了一句。
可這句話我說得一點兒底氣都沒有。
這會兒我們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且不說陰先生他們人多勢眾,實際上我們連危險都沒脫離……
陰先生卻一直低著頭,一手金算盤,一手那本羊皮書。
幾分鐘之後,他忽然才說了句:「先送他們下山,那個漢子快不行了,送到各縣的醫院去治。」
「至於他們,安頓在祠堂裡面,不要動手傷了他們,回頭我有話要問。「語罷,陰先生抬手打了個手勢,明顯是讓人帶我們走的動作。
「你不能……」我話說了半截,也閉上了嘴。
因為馮保的確撐不住了。
我們又哪兒有和這陰先生談條件的資格?
能先下山保住命,就已經是萬幸。
我心裡頭也多想了兩層,下山之後不在這山上,他總不可能再亂來?
可以找其他機會將金算盤討回來。
下一刻,陰先生卻又忽然說了句:「這屍體沒有人想幫你抬,你自己抬吧。」他的目光落在了張九卦的屍體上。
我默不作聲,將張九卦裹起來之後,扛在背上。
好在另外有兩個人攙扶住了馮保,我們才被催促推搡著往外走去。
此刻的風雪已經小了一些。
走至峽道之前,隱隱耳邊還是能聽到嗩吶的吹奏聲。
我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冰湖前頭,陰先生一群人的隊伍還是在那裡。
到峽道這邊的距離,我再去看有髻娘墳的那座冰峰,已經什麼都看不清楚了。
不知道馬寶義和張爾會有什麼下場。
十有七八,髻娘的羽化恐怕會成功。
我思緒還是有幾分亂糟糟的。
一個多小時後,我們走出了峽道。
從峽道入口的梯子下去時候,我才看見了我的手機。
頭天晚上在這裡遇到那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我手機就遺落,此刻撿起來,發現除了屏幕裂了,也沒壞。
手機在提示電量不足,時間則是下午五點。
不知不覺,時間竟然已經過了一夜一天。
路過義莊的時候,我才發現,陰先生他們帶來的人,遠不只是那一個隊伍。
馬寶義的義莊直接都被人給圍起來了。
外邊的地上有不少大殮之服,紅色的被堆在一起。
此外也還有一些屍體被弄了出來。
大殮之服肯定是馬寶義這麼多年偷了髻娘娶夫的屍體,剝下來沒丟的衣服。
至於其餘的屍體,則是沒被馬連玉帶上的那些。
我們經過的時候,有人上來和跟著我們的人溝通。
總歸那些人對我們都沒什麼好臉色。
下山的路要比上山快一些,也花了差不多五個小時。
等到了橫朝山外,馮保已經是燒得迷糊了,不停地說著囈語,喊著羅先生快跑,別管他一類的話。
我聽著心裡頭就不是滋味兒。
馮保可千萬不能出事兒。
在橫朝山下,我們不得不分道揚鑣。
馮保被車送去了醫院,我和陳瞎子則是被三個人壓著上了另外一輛金杯車。
開車的司機,是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他明顯有點兒發憷。
「這有點兒見鬼了……路上怎麼起霧了?」其他那三個人則是相互聊天,又給他遞煙。
說讓他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趕緊開車去祠堂。
我分明看得出來,他們應該是以陰先生為首的一群人。
就是不知道這是一個家族,還是什麼組織,存在的年份肯定不會太短。
恐怕是當初髻娘留下來的人,一直繁衍至今。
陳瞎子低著頭,摸出來了卷葉子煙抽。
他們倒是沒有為難我和陳瞎子,只是眼神透著冷漠而已。
我扶著張九卦的屍體,放在最後排的位置。
狼獒則是趴在我和張九卦屍體當中,它低著頭,明顯也有幾分疲憊。
窗戶外的確在不停地起霧。
這霧氣朦朧之間,隱隱約約也能夠看到不少人影,在盯著我們這輛車。
他們不曉得原因,我心裡頭卻很清楚。
我們帶著屍體,陳瞎子卻沒有開陰路。
其實在下山的路上,就已經有霧氣,只不過卻沒有什麼鬼祟敢上來攔路罷了。
我心裡頭還是一直擔憂,怕馮保出什麼問題。
期間問了他們幾句,意思就是打電話去他們其他人手那裡,問問馮保到醫院沒,情況怎麼樣,也沒人搭理我。
最後車停下來的時候,時間已經差不多到了午夜十二點了。
他們才不怎麼耐煩地讓我和陳瞎子下車。
陳瞎子和狼獒先下來,我才背著張九卦的屍體下來。
車旁邊是一間獨門的大宅,宅門起得很高,其上掛了一個牌子。
「各縣守山祠。」
外邊兒則是寬闊的馬路,馬路再外頭就是草場。
這會兒月光幽幽,照射在馬路和草場之上。
霧氣朦朧之間,隱約還能看到一些氂牛在來回走動。
「進去吧。」開口說話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人。
他穿著一身黑漆漆的棉襖,之前我們打起來的時候,就是他下手要砸我腦袋。
這會兒其他人也警惕地看著我和陳瞎子。
陳瞎子倒是沒說話,就在我旁邊站著。隱隱約約,他的手微微律動。
現在我們身邊就這四個人,三個壓我們下山的人,加上一個司機。
情況其實和山上不一樣了。
陳瞎子要是動手,我可以肯定,他能夠拿下這幾人。
可我們也不可能動手。馮保安危不知道,金算盤也被那陰先生拿走了……
我思緒也清明了不少,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陳叔,咱們進去,等那陰先生來見我。」
「嗯。」陳瞎子才邁步朝著祠堂內走去。
我也要背著張九卦的屍體走進去。
忽而,路後頭冷不丁傳來了一個聲音,喊了句:「喂,那邊算卦的,能幫我看看麼?」
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
路邊霧氣其實都快散了。
一個路墩旁邊,蹲著一個十幾歲大的「小孩兒」。
他其實年紀不小,只是身高不高,看上去有點兒侏儒。
他目光陰惻惻的,手裡頭還捧著個東西,正直勾勾地瞅著我呢。
「大半夜的,哪兒來的人,趕緊閃開!」
「這兩個是陰先生要關祠堂的!不要來瞎搗亂!」
那中年男人極為不耐,衝著那侏儒喝了一句,還做了驅趕的動作,趕人似的。
月光,忽而變得更為幽冷陰翳了幾分。
那侏儒忽然笑了笑,他的目光轉而看到中年男人身上了。
「我找先生算卦,你胡亂搭話,你是想死嗎?」他冷不丁的聲音,充滿了陰翳和壓迫力。
那中年男人臉色一變,多了幾分惱羞成怒。
陳瞎子忽然低頭喊了我一句:「十六,你不是要等陰先生回來麼?這天那麼黑了,外頭不安生,進祠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