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5章 懟人專業戶

  「潤娘，燒壺熱水過來！」

  金鋒走進院子，朝著廚房喊道。

  不管鐵世鑫因何而來，他都是樞密院負責人，也是九公主的左膀右臂，專門來東海一趟，金鋒應該重視。

  親自到碼頭迎接倒不至於，但是準備點茶水還是應該的。

  交代完潤娘，金鋒正準備返回書房，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隨後，親衛帶著鐵世鑫進來了。

  在鐵世鑫後邊，還跟著兩個鏢師和一個陌生中年人。

  「先生！」

  幾人同時向金鋒行禮。

  「鐵大人！」

  金鋒拱拱手還了一禮，然後看向鐵世鑫身後。

  那兩個鏢師不用問，應該是保護鐵世鑫安全的，這個中年人穿著一身長衫，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應該是個讀書人。

  鐵世鑫是個很有分寸的人，千里迢迢從川蜀跑到東海，還帶著一個陌生人，金鋒很難不好奇。

  到金鋒現在的地位，就算他性格隨和，但是大多數人第一次見到他，也會不由自主的感到有些拘束，生怕舉止不當，引起金鋒的不滿。

  眼前這個中年人沒有。

  自從和金鋒行過禮之後，他就抬頭看向金鋒，眼中滿是好奇，還夾雜著一些意外，卻沒有任何拘束之色。

  鐵世鑫也注意到了金鋒的目光，笑著說道：「金先生，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陛下新任命的御史大夫，徐鋼徐大人，是陛下專門從江南請來的，三天前剛剛到任！」

  金鋒聞言，心裡不由一陣苦笑。

  封建時代，有個機構叫御史台，主要職責就是監察百官，風聞奏事。

  風聞奏事的意思就是御史台的官員不必拿出證據，只要根據傳聞就能進行舉報，彈劾百官，甚至上諫皇帝。

  一些耿直大膽的御史官員，連皇帝都敢罵。

  按照朝廷律例，任何官員包括皇帝，不能因此報復御史台官員。

  加上御史台沒有實權，一般來說，皇帝和官員為了表現自己的心胸，也不會報復御史台官員，至少不會明著報復。

  說白了，御史台就是一個專門挑錯懟人的機構，而御史大夫就是御史台的最高長官。

  金鋒終於知道鐵世鑫來東海乾嘛了。

  鬧半天，拒絕自己不過癮，還專門帶一個懟人專業戶來東海懟自己一頓才行……

  老鐵，你對我就這麼不爽嗎？

  鐵世鑫不知道金鋒在心裡默默吐槽他，介紹完徐鋼之後，又向徐鋼介紹金鋒。

  「徐大人，你不是遺憾沒有見到國師大人嗎？這位就是咱們的國師大人，金先生！」

  「金先生好！」

  徐鋼一邊和金鋒打招呼，一邊仔細的整理衣服袖子和下擺。

  這是要下跪的節奏啊！

  金鋒看到徐鋼真的要下跪，趕緊擺手說道：「徐大人，川蜀已經廢除了跪拜之禮，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徐鋼嘴上回答著，但還是跪了下去：「這就是微臣想和國師大人說的第一件事，祖制不可廢！

  跪拜之禮踐行千年，乃是上下尊卑、君臣父子之禮，豈能因先生一言而廢之？」

  金鋒嘴角不由抽了一下。

  這就開始了嗎？

  儘管知道御使大夫是懟人專業戶，但金鋒還是有些不習慣。

  怪不得歷史上的御使官員都不受皇帝和百官待見，說話的確討厭。

  但是歷史上那麼多朝代都設立這個機構，也說明御史台有其存在的道理。

  九公主曾經跟金鋒說過，御史官員就是朝廷的醫官，可以讓皇帝看到朝廷可能存在的問題，也能起到震懾百官，防止他們太無法無天的作用。

  朝廷剛建立的時候，九公主就說過成立御史台，只不過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負責人，這件事就一直擱置了。

  現在看來，九公主找到了合適的負責人。

  金鋒猜測，說不定鐵世鑫帶著徐鋼來東海，不光是阻止自己建新城，或許也在考核徐鋼。

  畢竟是第一次見面，金鋒也不想鬧得太難看，於是解釋道：「徐大人，傳承千年的東西並不一定全是好東西，比如這下跪之禮，在最初的時候就是強者逼迫弱者就範，故意羞辱弱者的一種方式，後來成了上位者為了表現自己的權威和優越感而流行起來，並不是什麼值得傳承的好東西，而是歷史遺留的糟粕，理應廢除！」

  「尊重強者，難道不應該嗎？」徐鋼問道。

  「應該，」金鋒點頭，隨後說道：「但是不應該用這種作踐自己的方式。」

  「下跪就是作踐自己？」徐鋼問道：「那跪拜祖先父母，又當如何？」

  「所以我只是廢除了跪拜他人，並沒有廢除跪拜天地，以及祖先父母啊！」

  「皇帝乃是天子，既然可以跪拜天地，為何不能跪拜皇帝？」徐鋼又問。

  「誰跟你說皇帝是天子？」金鋒笑道：「脫下皇袍，大家都是娘生爹養的肉體凡胎，哪兒來的天子？」

  「放肆！」徐鋼直接站了起來，朝著金鋒怒目而視：「就算你是國師大人，對大康有不世之功，但是為人臣子，也不能如此輕辱陛下！」

  「別激動，別激動！」

  金鋒哭笑不得道：「陛下是我妻子，我沒有任何侮辱她的意思，只是就事論事而已！

  所謂天子，不過是統治者為了更好的統治百姓，讓百姓懼怕，找一個君權神授的藉口罷了。

  但是歷史已經證明，如果一個政權只是讓百姓懼怕，不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這個政權是無法長久的，咱們應該認清現實，修改歷史上已經出現的錯誤，這樣才能讓大康延續更久！」

  其實金鋒已經是這個世界權利頂峰上的幾個人之一，繼續維護和宣揚君權神授思想，才是對他最有利的一種方式，可是在金鋒眼中，君權神授就是一個無恥的謊言，隨著文明發展，註定會被戳破。

  而且金鋒清楚，君權神授並不是政權的良藥，而是一副毒藥。

  利用恐懼來統治百姓，或許短期有用，但是當藥效過去後，就會迎來更恐怖的反噬。

  金鋒覺得自己解釋的已經很清楚了，誰知道徐鋼聽完，比剛才更生氣了。

  指著金鋒，手指頭都顫抖了：「大膽，你竟然詛咒朝廷，按律當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