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改變

  窮則獨善其身，發達了才兼濟天下。

  金鋒前世做了二十多年窮學生，好不容易畢業，還沒發達就掛了。

  來到大康之後，一直在為生存努力，也沒有精力去認真思考天下、百姓之類的問題。

  這種問題太宏觀，太高端了。

  不是他這種底層小人物應該思考的。

  後來金川商會發展起來，他勉強算得上發達了，又遇到了九公主。

  好不容易重生一次，金鋒最大的願望還是活的輕鬆愜意一些，不想被無窮無盡的政務捆住。

  發現九公主和其他權貴不一樣，真的在為這個國家考慮，金鋒又把希望放到了九公主身上。

  希望她能改變大康。

  可是現在金鋒發現，九公主心裡看重的是大康，是皇家的統治，而不是百姓。

  很多人認為這和慈不掌兵是一個道理，治理國家要站在一個足夠高的高度，要統籌全局，調整各方平衡，保持穩定。

  金鋒沒有從事過政治，不懂這些，但是他一直堅信真理永遠是樸素的。

  老百姓安居樂業，社會才會繁榮穩定，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君權神授說白了就是利用迷信嚇唬百姓，告訴百姓君王的權利是上天授予的，是上天派來統治你們的，你們反抗君王，就是反抗上天，會遭報應的。

  古人愚昧，很容易被嚇住。

  但是這種謊言不可能永遠有用。

  百姓都要餓死了，哪裡還會管遭不遭報應？

  戰場上隨處可見各種血腥場面，是戾氣非常重的地方。

  金鋒可能受這些戾氣的影響，也有可能是受巫哲生前最後一番話的影響，最近想法有些改變。

  好像看開了，也好像有點破罐破摔。

  前世就罷了，重活一回，如果還不能活得瀟灑肆意，想做點造福蒼生的好事還要畏首畏尾，說點真話還要權衡再三，那重活個錘子喲。

  所以金鋒沒有去管九公主，也沒有去管還在挨揍的薛衡廬。

  帶著週遊達走了。

  九公主能不能想明白，他也懶得管了。

  能想明白就繼續合作，想不明白，他也沒辦法。

  至於薛衡廬會不會被打死，金鋒更懶得在意。

  這事他占著理呢，皇帝要是真的不分青紅皂白，要給他治罪，那金鋒也不想再慣著他了。

  這次戰爭中鏢師隊的表現，給了金鋒底氣。

  如果再配上戰馬，鏢師的戰鬥力還能再上一個台階。

  還有西河灣周邊的工事，也基本全部完工。

  可不是壕溝加土牆的簡易工事，而是混凝土建造的堡壘。

  鏢師，戰馬，黑甲，堡壘，更先進的武器，人心……

  去別的地方客場作戰，金鋒不敢說戰無不勝，但是在西河灣周邊，甚至整個金川境內，再也不懼任何人。

  之前還有糧食問題制約著他。

  現在西河灣囤積的糧食，足夠整個金川縣吃兩年也吃不完。

  最後一個問題也解決了，哪怕是党項最精銳的騎兵打過去，他都敢碰一碰。

  手裡有糧，心裡不慌。

  有了這些改變，金鋒說話做事，都要大膽了許多。

  薛衡廬這種紈絝子弟，已經不被他放在眼裡了。

  把週遊達帶回營帳，還派人去把韓風叫了過來。

  三個人一起商量如何安置難民。

  對於這些難民，金鋒是發自內心的同情，想幫助他們。

  但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哪怕再有錢，金鋒也不願白白做散財童子。

  三人聊了兩個多小時，金鋒決定投資在周家老宅周圍先建造幾座磚窯和一座大型紡織廠，解決百姓的工作問題。

  有了工作，百姓自然有了盼頭，心也會安定下來。

  西川是川蜀的首府，交通便利，在這裡建造廠子，金鋒也絕對不虧。

  至少不用千里迢迢把布匹從西河灣運過來，節約了大量的運輸成本。

  如果週遊達可以按照約定，幫他看守好紡車和紡織機技術，金鋒後續還會考慮投資建造其他廠子。

  簡單的擬定好大概框架，金鋒從懷裡取出一萬兩銀票，交給週遊達。

  「周先生，這是一萬兩，你先拿著用，如果不夠的話，你再來找我。」

  「金先生，我……我替百姓們謝謝您！」

  週遊達看著銀票，眼睛當時就紅了，對著金鋒鄭重行了一禮。

  金鋒是這麼些天來唯一願意幫助他的人。

  而且一出手就是一萬兩。

  「這是我應該做的，之前不知道，知道了我就不能再袖手旁觀。」

  金鋒拍了拍週遊達的肩膀：「放心去做吧，錢不夠就說話。」

  週遊達剛準備說話，九公主帶著沁兒進來了。

  不愧是受過皇宮訓練的人，別管之前如何，現在的九公主又恢復了平時的從容。

  進了門，先給金鋒行了個禮：「先生，您說得對，百姓才是大康根基，文兒之前錯了，多謝先生指點！」

  帳篷不隔音，進門前九公主聽到了兩人的談話。

  不等金鋒說話，就接著金鋒剛才的話茬說道：「周先生，本宮沒錢給你蓋廠子，只能立兩個石碑，請周先生幫我找一些工匠。」

  「殿下想立什麼樣的石碑？」週遊達問道。

  「紀念碑！」

  九公主說道：「先生說的不錯，你們是這次戰爭最大的英雄，英雄不應該默默無名，更不應該被歧視！

  本宮要立碑告訴所有人，這裡發生過什麼事，告訴所有人，你們臉上的烙印是怎麼來的！你們是受害者，是英雄，不應該被如此對待！」

  「殿下……」

  週遊達聽完九公主的話，眼睛又紅了。

  因為臉上的烙印，週遊達等人最近看了太多白眼，受了太多委屈。

  根本沒人想過，其實他們也是受害者，還是功臣。

  現在終於有人願意替他們說話了。

  韓風的眼睛也有些濕潤。

  他在鏢局的地位舉足輕重，雖然沒人敢歧視他，但是最近不少人看他的眼神也怪怪的，讓韓風心裡非常不舒服。

  「殿下，大話可不是隨便說的，有把握嗎？」金鋒問道。

  這種大型紀念碑不是隨便立的，必須要得到慶鑫堯這個州牧的蓋章畫押，還要報請禮部，才可以建造。

  「本宮既然敢說，那自然是有把握的！」

  九公主昂著頭，一臉自信。

  「那算你辦了件實事！」

  金鋒微微點頭。

  人活在世，誰能不在意名聲呢？

  能當英雄，誰願意被人誤解為慫蛋呢？

  石碑立起來，才能徹底洗掉週遊達他們的恥辱。

  的確是一件意義重大的好事。

  九公主聽到金鋒的誇讚，心裡默默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