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決堤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吐蕃人以為船上都是鏢師，可是九公主卻非常清楚，其中九成都是百姓假扮的。

  鏢師總共只有一千人，大壯還帶走了一半。

  一旦打起來，每條船上還要留人控制重弩和投石車，以及防止百姓中有細作。

  真正能上岸戰鬥的，只有最開始的那三百人而已。

  「真要守不住了，再拆也不遲。」金鋒說道。

  「能來得及嗎？」九公主問道。

  「絕對來得及！」金鋒自信說道。

  九公主正準備問問金鋒的信心來自何處，一個斥候狂奔而來：「先生，敵人到了兔兒谷！」

  「他們有多少人？」金鋒趕緊問道。

  「三千人！」斥候答道。

  「跟咱們想的差不多。」

  金鋒和九公主對視一眼，微微點頭。

  張涼的眼睛也猛地一亮，問道：「全部進谷了嗎？」

  「已經進了一半！」斥候答道。

  「一半了……」張涼轉頭看向金鋒。

  見金鋒微微點頭，衝著旁邊喊道：「黑子，放煙！」

  「是！」

  一個鏢師把手裡早就準備好的火把扔進爐子。

  黑色煙柱沖天而起！

  片刻後，在北方十幾里外，也升起一道黑色煙柱。

  然後二十多里外，又是一道。

  ……

  兔兒谷，米瑪帶著三旗吐蕃人馬已經全部進谷。

  「大人，你看那邊，冒煙了！」

  副官騎馬指著遠處的煙柱，說道：「是不是大康人發現了咱們？」

  「大康人只要不是傻子，肯定會發現咱們。」

  米瑪說道：「通知後邊的人小心點，別中了大康人的埋伏！」

  「是！」副官趕緊騎馬離開。

  米瑪盯著煙柱，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下一秒，數十道重弩箭矢從山谷兩旁的樹林裡飛射而至，直撲吐蕃人群。

  「小心攻擊！」

  副官嘶吼著來回奔跑。

  但是米瑪卻猛地鬆了口氣。

  兔兒谷兩側山勢平緩，兩側距離較近的山林全都被砍掉了，想要埋伏，必須躲在數百丈之外的樹林中。

  這個距離已經超出了投石車的投擲範圍，只能用重弩。

  就算是重弩，飛過數百丈，力道也幾乎用盡，威力大減。

  平時可以串糖葫蘆的重弩箭矢，此時大多只射死一兩個人就落到了地上。

  「次旦還說這是一支精銳之師呢，狗屁！」

  米瑪眼中滿是不屑之色。

  他足足帶了三千久經沙場的老兵，就算面對兩倍的敵人，他也有膽量拼一拼！

  「所有人，準備戰鬥！」

  米瑪淡然的下達命令。

  吐蕃士兵立刻拔出長刀，警惕的看著兩側山坡。

  可是足足等了五分鐘，山坡中一點動靜都沒有。

  倒是北方隱隱傳來轟鳴之聲。

  「不好，大康人肯定是在故意迷惑咱們，害怕咱們去阻止他們拆橋！」

  米瑪大喊道：「所有人，馬上出發，最快速度衝過兔兒谷！」

  隨著他一聲令下，吐蕃大軍立刻重新向西狂奔。

  很快，米瑪就衝出了兔兒谷。

  期間沒有任何人阻攔他們。

  米瑪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江面上大大小小的船隻，和次旦說的一樣，足足有數十艘。

  可是次旦說每艘船上都站滿了黑衣人，米瑪卻只看到每艘船都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

  「大……大人……快……快看！」

  副官拍了拍米瑪的胳膊，聲音發顫。

  「看什麼？」米瑪不耐煩的轉頭。

  下一秒，米瑪就覺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

  瞳孔也縮得如同針尖一般！

  在北方的江面上，一道如牆的浪潮飛奔而來！

  米瑪終於明白之前聽到的轟鳴聲是哪裡來的了！

  「所有人，立刻尋找高地！」

  米瑪覺得自己的頭皮要炸了，嘶吼一聲，轉身往兔兒谷跑。

  其他吐蕃步兵也是如此。

  可是他們才剛剛跑到一半，滔天的洪水便到了。

  在自然的威力面前，人和螞蟻幾乎沒有區別。

  三千吐蕃士兵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便被洪水席捲一空。

  江面上，大大小小的船隻也被洪水沖的上下跳躍，如果不是金鋒早有提醒，船工們提前把船隻固定起來，恐怕早不知衝到哪裡了。

  即便如此，依舊有兩艘小船被浪潮拍翻了。

  山頂上，張涼看著下邊，激動的渾身顫抖。

  金鋒早就跟他說過，打仗是生死大事，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盡最大努力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

  他也聽滿倉說過，金鋒在北方打仗，用水攔住了党項人，然後才取得了勝利。

  但是聽說畢竟是聽說，哪兒有親眼目睹洪水奔騰而下，席捲一切帶來的衝擊感震撼？

  張涼的表現還是好的，慶慕嵐興奮的又蹦又跳。

  九公主眼中也洋溢著震撼的色彩，嘴唇咬得發白。

  她以前聽說金鋒打仗厲害，可是金鋒正兒八經的戰鬥只打過一場，九公主沒有太明確的認知。

  總覺得金鋒的指揮能力，應該和慶懷不相上下。

  但是這次跟著金鋒制定整個作戰計劃，今天又親眼目睹金鋒指揮戰鬥，九公主才明白，金鋒比慶懷厲害太多了。

  慶懷擅長叢林戰，曾經遛狗一樣帶著党項人在山裡轉圈，成功拖垮了他們。

  這件事一直被傳為軍中佳話。

  其實九公主知道，那場戰鬥慶懷打得也很辛苦，鐵林軍傷亡不少。

  如今西川的局勢，比慶懷當初更加兇險。

  如果讓慶懷帶著鐵林軍來打今天這場仗，就算能贏，也絕對是慘勝。

  可是金鋒僅僅是奪橋把吐蕃人引來，然後讓上游掘開一處河堤，不費一兵一卒，談笑間三千吐蕃精銳步兵便全軍覆沒。

  慶懷與之相比，弱了不是一個層次。

  金鋒在九公主心目中的地位，更重一分。

  轉頭看向金鋒，九公主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金鋒這樣的人，如果成為敵人，那就太可怕了。

  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和金鋒維持好關係。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這下吐蕃人應該全完蛋了吧？」

  慶慕嵐看著被倒灌洪水淹沒的兔兒谷，興奮問道。

  「就算有幾個幸運兒，也影響不了大局了。」

  九公主收攝心思，轉頭看向金鋒：「先生，接下來怎麼辦？」

  「接下來，該咱們反攻了！」

  金鋒抬頭看了看天，說道：「涼哥，放煙吧！」

  很快，又是一道煙柱升空。

  只不過這次的煙柱是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