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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43:58 作者: 重山外
但如果蔣文星不是主謀,還有誰會想讓江成遠消失?會被損害到利益?
察覺背後有人靠近。肖舟把紙條攥緊,轉過身,向上抬眼望去,想了想還是問,「剛剛是誰的電話?」
江成遠站定,目光從肖舟緊握成拳的手轉向肖舟的臉,隨後笑了笑,「這還是你第一次正面問我。你應該看出這是不想你知道才避開的,為什麼還要逼我說呢?」
肖舟背靠著料理台,目光灼灼,「但我問你的話,你會告訴我嗎?」
江成遠看了他一會兒,才點頭,「會的。」他聲音輕柔,眼神也柔和,「我當然會告訴你。」
江成遠很坦然地把手機給他看,「是我父親,他打來教訓我的,說我行事太莽撞,有人抱怨到他那裡去了。」
肖舟不解,「這跟你父親有什麼關係?」
「雖然退休了,以前的人脈還在,他隔了片海域,還要遠程遙控一下。」江成遠嗤笑一聲。
肖舟知道江成遠和父親嫌隙已久,不是能輕易化解的,轉而問,「誰對你的意見這麼大?」
江成遠說,「蔣文浩指控的行賄罪總要有行賄對象吧。翻案後,當年參與審訊的都會被清算問責,這裡頭樹大根深,他覺得我一口氣得罪太多人了,這樣說,他倒也是為我好。」
肖舟倒吸一口氣,他原來以為事情簡單,卻忘了這種問題上,一點變動都是蝴蝶的翅膀,能在暗地裡煽起一場颶風。
「你打算怎麼辦?他們連蔣文星都能弄出來。」
江成遠聳聳肩,「兵來將擋吧,我也不是泥人,只能被揉捏搓扁的。我手上沒權,自然要有點保命的籌碼,才不至於處處被動。你放心,他們只敢借蔣文星的手,就是不敢正面起衝突。」
「我有什麼能做的嗎?」
「你要想幫我的話,」江成遠一頓,眉梢挑了點,帶了點促狹的笑,「會跳探戈嗎?」
肖舟一愣。
——
輕快的探戈舞曲,音符好像水晶一樣落在地板上。燈光特意調暗,牆上映出兩個交織的黑色人影。
「你學得不錯。」
肖舟向一側扭頭,江成遠追逐過去,靠得很近,好像在嗅聞他的後頸,唇在肖舟耳邊摩挲,「明天你陪我去參加一個私人聚會,幫我接近一個人。」
伴隨著時而相互靠近時而相互遠離的音樂,腳步也若即若離,親密挑逗又始終隔了一步的微妙距離。
肖舟的後腰被摟著,他轉回頭來,「誰?」
「溫若涵,剛回國的獨立女畫家,那可是個美人,我會指點給你認識。」
「你不在嗎?」
「我不能出面,到時候我會去樓上,所以你得一個人。」江成遠凝視著他,「會害怕嗎?」
肖舟沒有說話,房間內只有音樂在流淌,清揚飄蕩,江成遠指導著他跳過半首曲子,肖舟才說,「我在跳女步。」
「嗯?」
肖舟將手移開,轉換姿勢,再靠近他,摟住他的後背,左手穿過他的指縫向下扣住,「我明天跟那位美人跳,總不能跳女步吧?」
江成遠先是愣後是笑,「我是在教你,做個示範,你這麼快就學會了?」
「像這樣?」肖舟挑了挑眉,將他的左手放在自己肩上,右手微微施力,成了主導方。
江成遠順從地被他拉扯著,跳過一段後,讚許地說,「你不像是從沒跳過的樣子。」
肖舟老實地說,「我的確沒跳過,但我的記憶力很好,只需要學你就可以了。」
肖舟完整地復刻了江成遠剛剛牽著他跳的所有動作,進和退,快慢的節奏,舒展和用力,分毫無差。
他跳的漂亮又優雅,也許比剛剛江成遠帶玩笑性質摟著他跳時更加自然。從矜持試探到漸入佳境的糾纏周旋,隨著節奏滑開,忽近忽遠走走停停,一切都這樣順暢絲滑。
但記得再嫻熟的步伐也會有用盡的時候,再通用的技巧也會囿於陳規。
俄而音樂的節奏驟變,激昂的鋼琴打破小提琴的舒緩,於是舞步也不由加快,忙中就容易出錯,肖舟踩了江成遠一腳,又險些將他絆倒,等調整好再度嘗試時,總不免束手束腳,生怕又出了紕漏。
因為太小心了,使他只能是一個好的學生,卻不是一個好的舞者。
感覺到肖舟的慌亂,江成遠放在他肩上的手滑下,輕撫過肖舟的背脊,拍了拍,「放輕鬆。」
肖舟嘴唇緊抿,眉頭不安地蹙著,低頭關註腳下的動作。
江成遠用手強硬地將他的下巴抬起,讓他直視著自己的眼睛,然後說,「不用總想著重複我的腳步。探戈不怕出錯,不會要你付出代價。簡單就是它的迷人之處,就算錯了,那也是探戈。」
肖舟頓了一下,才說,「一步之遙。」
「是的,」江成遠點頭,「生活會苛責你,探戈不會。」
肖舟吐出一口氣,慢慢笑了,「我知道你不會。」
舞曲結束,一切重歸寂靜,好像煙花燃盡,繁華落幕。
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目不轉睛,胸膛微微起伏。
肖舟走近一步上前,彌補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手臂環過他的腰,溫柔地吻上去,和他嘴唇相貼,唇舌糾纏。
一吻許久才結束,肖舟靠在他頸側,閉著眼睛。
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低沉含笑,「明天可不要這樣結束,我會吃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