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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43:58 作者: 重山外
梁瀚青看了眼通話對象,然後說,「看運氣吧,也許你會找到的。」
另一頭的季陽聽到這沒頭沒腦的對話一頭霧水,「成遠,剛剛肖舟問我知不知道你在哪,你有沒有事?現在跟你說話的人是誰?」
梁瀚青笑了笑,輕聲細語道,「季陽,你聽不出我的聲音嗎?」
季陽一頓,隨後掩飾不住震驚,「你們怎麼在一塊?」
梁瀚青說,「師哥帶我兜個風……」
江成遠打斷他,轉而對季陽說,「季陽,我有些事只能說一遍,你必須記住。肖舟案子的真兇是蔣文星,吳義昌是被蔣文浩失手殺死的。目前吳義昌和李新的屍首已經火化,但你去找一下當初驗屍的法醫,他那邊一定有突破口,酒吧到李新家的監控和蔣氏兄弟當晚行程應該留有蛛絲馬跡……」
季陽打斷他,「等一下,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江成遠盯著前方狹道的眼睛充血通紅,「因為我沒多少時間了!」
用最快的速度和季陽交代完所有事情,剛掛斷,肖舟的電話就來了。
江成遠稍稍靜了靜氣,看著那個來電顯示心中有一絲說不出的感覺,他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安全地下山,也許最後結局是掉下山崖,屍骨無存,成為山底下摔爛在河床峭壁的一點零碎血肉。
但好在他也沒有特別牽掛的事,除了一個人,是牽在心脈上的一縷細細的線,會讓他想要再掙扎一下,再多堅持一刻。
他從很久以前就是具行屍走肉,現在好不容易活了過來。活著的人,總是貪婪的、趨利的、脆弱的,會不甘心,會放不開手。
不過這些都只是他一個人的事,起碼季陽是可靠的,肖舟應該很快就能恢復正常身份,回歸正常生活,遇見自己只是他完整生命中一段不太如意的插曲,憑他的能力一定能過得很好。
也許最初幾年他會很難過,因為內在的善良作祟。但時間會磨平一切,過幾年他就能把自己忘了,好一點的話是沒有忘,只是不再提。經年之後,他可能會結婚,有一個孩子,逢年過節還會帶著孩子到自己孤零零的墓碑前看一看,即使墓碑下只是一具衣冠冢,什麼都沒有。他偶爾會想起,有一個人標記過他,侵占過他,對他極好過,也對他極差過,最後終究越過本性的偏狹,還給了他自由。
他會因為這樣而感激嗎?到時候是愛還是感激?當他有了其他親密的家人和朋友,經過時間的沖刷,他還能毫不猶豫地說他愛自己嗎?
江成遠突然有些恐慌,半晌又自私地承認,哪怕肖舟是痛苦的,他都希望肖舟一輩子都忘不了自己。
手指顫抖了下,還是去按了接聽按鈕,他聽到了肖舟的呼吸,急促清晰,伴隨著急掠的風聲,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江成遠平靜了一點,即使他越來越沒法控制好車身。
拐彎時,車子就好像要飛出去一樣,有一次半個輪子已經伸到了懸崖邊緣,車身幾乎失去平衡,只差一點就會掉下去。如果不是江成遠反應快,這應該就是最後一刻了。
快到半山腰時,江成遠看到對面車道衝出一個黑影,隨著距離接近,越來越清晰。
江成遠的心跳開始加速,幾乎屏住了呼吸。
是一輛黑色機車,通體閃著金屬光澤,車上的人身伏得很低,夾克下擺揚起,車速極快,破風而來。
看到江成遠的車後才減慢了速度,退到一邊,等車子開過去後,掉頭追上,調整車速,和黑車並駕齊驅。
江成遠降下車窗,正看到肖舟拉起頭盔的前擋風鏡,被汗浸濕的黑髮黏在額前,半坐起身,從車上解下另一個頭盔向他拋過來。「我儘量讓車子和你平行,然後你抓住我的手,跳過來可以嗎?」說話的聲音努力喊的很大,仍然被風聲撕裂。
江成遠深深地看他一眼,那眼神很複雜,有很多說不清的東西,然後朝後面側了點頭,「還有一個人。」
肖舟這才看到車后座的梁瀚青,瞳孔縮張了下,半晌猶豫說,「我只能救一個。」
梁瀚青卻猛然向前座撲過來,一把搶過方向盤,向懸崖那側猛打過去。
江成遠一驚,來不及細想,車子已經斜歪出去。轉頭看到肖舟已經向他伸出手,他迅速拉開車門,伸手抓住肖舟,腳下一蹬,向和汽車行駛在同一水平線上的機車跳躍過去。
動作完成在電光火石之間,與此同時黑車衝破山頂的護欄,落入山崖之下。
江成遠落在肖舟身後,機車承載了兩個人的體重,喪失平衡,劇烈搖晃。
肖舟握緊剎車,腳蹬地來增大摩擦,減緩衝勁。機車在搖晃一陣後仍然翻倒了,兩人被甩出去,幸好車速沒有太快。
兩人在路面翻滾,江成遠一把拉住肖舟,摁住他的後腦將他抱進懷裡,用身體護住他,後背重重撞擊到崖壁,不由悶哼一聲。
機車擦著地飛出去,緊隨汽車落入懸崖,無聲無息地墜落。
被摔到山壁下,肖舟穩住身就拽掉頭盔,手腳並用地爬起來,轉過江成遠的身體,發現貼地的地方已經變得血肉模糊,再加上承受了撞擊岩壁的力道,胸口被撞得凹陷下去。肖舟身上穿了護具,沒受太大傷,江成遠的衣褲都很單薄,地上滑行的摩擦距離,已經足夠磨穿衣物,傷害到皮膚。
大雨中,江成遠臉色青白,滿頭冷汗,一句話都沒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