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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43:58 作者: 重山外
    肖舟有些興趣了,「這麼遠的事,你現在就告訴我嗎?」

    江成遠有些悵然又有些堅定,「嗯。」他掐著肖舟腰的手使了點力,好像藉此讓自己沒有退路,「我幫你翻案。」

    肖舟怔住了,臉上的笑也像石膏一樣僵硬固化,塑成了面具。

    ——

    季陽有時會有點氣自己,感覺自己像條狗一樣,江成遠勾勾手指,自己就顛顛地過來了。

    車停到律所樓下接人,還在樓下等了快半小時,日頭這麼曬,險些被交警趕走,江成遠才姍姍來遲,拉開車門坐進來,辛苦也不問一聲。

    季陽心裡不爽,陰陽怪氣地諷,「說起來,我這司機的工資你好像還沒開過吧?」

    江成遠繫上安全帶,聽他語氣,轉過頭來一笑,「算我欠你一次,這事只能你陪我去,誰讓你是大律師呢?其他人去了也沒用,辦不成。」

    季陽這才舒心了點,能得江成遠一句肯定不容易,所謂同行相輕,他能第一時間想到自己,就表示自己在他心裡排的上號。他這樣一想,又覺得自己真是廉價啊,明明也是按分鐘計費的大律師,輕巧一句話就讓自己心滿意足了。

    江成遠轉過頭後,一眼就看到了他脖頸戴著的項鍊,覺得款式還挺復古別致,「新買的?」

    季陽不太自在地伸手扯了扯,「別人送的,打賭打輸了,得帶一禮拜,又丑又硌得慌。」

    江成遠半開了點車窗,點了根煙,嘴角勾起,眼裡有些興味,「沒有,戴著吧,挺好看的,你肩頸好看,襯你。」

    季陽嘖一聲,「你兩怎麼說的話都一樣?」

    江成遠略挑眉,「所以是誰?我認識?」

    季陽一時失言,「不是,你不認識,就是個無名小卒,你哪能認識?」

    江成遠見他不肯說,也不鬧他了。車子很快開了出去。

    路上,季陽問,「這案子你看了翻起來難度大嗎?」

    江成遠慢吞吞吸了口煙,「不好說,得查了才知道。」

    季陽略一嘆氣,「你也真是心血來潮,不管翻的是什麼案,這條路都不好走。」

    江成遠臉色凝重了些,咬著菸嘴,一縷蒼白的霧氣縈繞在臉龐,目光隔著煙霧更顯深邃,之後沒再說什麼。

    第99章 走訪

    卷宗資料都是可以借閱的,江成遠事前深入了解過。他們這次是實地走訪,看看有沒有什麼紙張上忽略的細節或者與之矛盾的地方。

    相隔近六年,人和物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當年負責調查這起案件的刑警已經異地高升,只有兩個協助辦案的警員還在,但此時也都出了外勤。一無所獲地從支隊出來,他們決定去案發地看看。當初的酒吧已經歇業倒閉,改成了一家洗浴中心,老闆都換了兩撥。

    江成遠下車,站在酒吧前的十字路口,觀察四周,試圖和卷宗里的描述匹配起來。當初李新和肖舟一行發生爭執,肖舟先一步離開,李新被同伴扶起來後,又回卡座喝了幾杯酒,發了一通脾氣,才被同伴送回家。

    江成遠返回車內,然後讓季陽按他的指示,開車去李新的家。

    距離事發地不遠,普通的居民小區,一幢六層小樓。但從臨近小區開始,江成遠的表情就有些微妙,等兩人在小區內停好車,江成遠走到樓下,仰頭看了看,並不急於上去。

    季陽有些奇怪,問他在幹什麼。

    江成遠搖搖頭,走進樓道。李新家明明在五樓,江成遠到了四樓卻不往上走了,反而蹲下身,從左手側那戶人家門口鋪的地墊下摸出了把鑰匙。

    季陽看著江成遠手裡捏著的那把鑰匙和手觸碰地墊時沾上的因久未使用而附著的塵灰,眼睛驚訝得圓瞪,「你怎麼知道這裡有鑰匙?」

    江成遠臉色有些凝重,緊鎖著眉,表情也充滿了困惑,喃喃自語道,「真是這裡……」

    季陽眼看著他拉開未上鎖的鐵門,然後用鑰匙打開了里側的門,只來得及驚呼,「你幹什麼?這是別人家,你這算私闖民宅了?」

    門一推開,一股子久未通風的陳腐味道,光線暗沉沉的,空氣中飄著肉眼可見的灰塵,屋內擺設簡陋至極。

    江成遠走進去,手一摸,門邊鞋柜上有厚厚一層灰,顯然很久沒有人居住了。

    季陽站在門口,反應過來一點,「你認識這戶人家?」

    江成遠扭過身,點點頭,「是我老師家。他和師母離婚後,就一個人搬了過來。我只在他去世後來過這裡一次,記憶有些模糊了,也不能太確定,只是試試。」說著就往裡面走,這是一間格局方正的小居室,客廳和餐廳並在一起,一廚一衛一臥還有一間書房。

    季陽跟在他身後,聞言有些目瞪口呆,「怎麼會這麼巧?」

    「的確很巧。」

    因為很久沒人來過,屋子裡的擺設還保持著居住者生前的樣子。

    江成遠站在屋子中央,看著周遭的一切,客廳的茶几上放著電視遙控器,一本夾著筆的筆記本,還堆著一些金銀箔紙,沙發的角落裡擺著一袋已經折好的元寶,餐桌上擺著茶壺水杯,還有一袋標有醫院字樣的沖泡中藥,壓在一本病曆本上。江成遠走過去看了看,時間還很新。

    到處都是死者的生前痕跡,江成遠有些怔忡,仿佛看見老師清癯的身影在房間裡來回走動,獨自坐在沙發上折那些元寶。老師死的那日往後不久就是女兒彎彎的忌日,那些元寶應該是折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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