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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43:58 作者: 重山外
走出門廳,太陽炙熱得像火球,烤的地面騰起一股熱氣。江成遠卻臉色蒼白,皮膚薄得能看清青色的血管,病弱的,蒼白的,整個人好像脫離世外,絲毫沒有半點熱度。
甚至都沒有開車,只渾渾噩噩朝小區口走,卻突然聽見有人厲聲叫他的名字。
「江成遠!」
江成遠側轉身,只看見一個身影飛快地朝他跑來,還隔著一條街,單手撐著街邊護欄,利落地一個翻越,一落地都沒有停頓,又慌又急,破風似地衝進他懷裡。
江成遠錯愕,卻被他用手重重向旁邊一推。
緊接著,一把寒光鋥亮的刀子直插入肖舟的後心。
刀子剛沒入一個尖就被反手抓住了手腕,刀口豁開,偷襲者咬牙又遞進去幾寸,腕骨被抓著一扭,終於還是脫了手。
肖舟轉過身一腳側踢,把人踢飛出去,然後手伸到後背,忍著痛生生把刀拔出來了。
刀被扔到一邊,肖舟臉疼得青白,只來得及呼吸一下緩解。就跑過去,抓著正從地上爬起來的偷襲者往後頸劈了一擊手刀,那人一瞬就暈了過去。肖舟探了探呼吸,確定沒事,才把人提起來朝著江成遠的位置走。
走到近前,肖舟把那人的臉揪起來給江成遠看,「你認識他嗎?」
江成遠沒有管,眼睛只盯著肖舟身上滲出的血,下意識去堵肖舟後背的傷口,溫熱的血流還在往外冒,好像流不光一樣,很快就浸透了手。
眼睜睜看著血止不住,江成遠嘴唇哆嗦,一下慌亂起來,甚至有些氣急敗壞,「誰讓你回來的!」
肖舟唇色因為失血而分外蒼白,他有些支撐不住得原地晃了晃,把人扔到江成遠懷裡,「報警吧,這個人盯了你很久。」
江成遠對此毫不在乎,他把人推到地上,扶住肖舟。脫下衣服綁住他的傷口,繞過前胸後背扎了一圈,打結的手都在抖,「不要管這個人了,你有沒有事?疼不疼?」
「我沒事,」肖舟有些暈眩,聲音就綿軟起來,黑亮的眼睛流出水一般柔軟的光芒,「只是小傷,沒有傷到內臟。」
話是這麼說,也是這麼想,但被江成遠扶著堅持不了一會兒,肖舟還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暈了過去。視線消失前,肖舟感覺啪嗒一聲,有一滴滾燙的液體砸在了自己的臉上。
事實上,肖舟今天本來的確是想離開的,他早就想走了,他無法忍受一直這樣下去。出小區時卻無意間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黑影。他剛開始沒在意,只自顧自繼續走,拐過一個街區,還在早餐店裡吃了頓油條豆漿,全無逃跑的自覺。然後找了輛願意跑長途的黑車。坐上車後,一直看著外頭飛馳的路牌和行人,猛然間早晨碰到的那個黑影就撞入了腦海,遲遲徘徊不去,結果他還是讓車掉頭回來了。
坐在車上時,他惶恐至極,怕的要命,急趕慢趕,幸好及時趕上。
確定江成遠沒事,肖舟才放心了下來。
肖舟知道自己欠了他,江成遠曾經救過自己,所以自己永遠不可能允許他出任何事,可以灰心可以離開,卻沒法見有人傷害他,見他置身險境。
也許他們會一直這樣糾纏不清,就像詭異危險的深海,神秘莫測,拖著人下墜又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第95章 世間多苦
刀插進後背,卡在肋骨間,偏離心臟,果然沒有傷到臟器,但還是刺入了胸腔,需要打孔治療,進行止血和修補。
手術後,肖舟打著點滴昏迷在床上,一副人事不知的樣子,面白眉黑,肌肉鬆弛,看著很安穩。
江成遠陪護在一邊,熬了兩個大夜,眼下烏青很重,衣衫不整,頭髮凌亂,瞧著十分憔悴,和往日沉穩挺拔的斯文模樣大相逕庭。
病房裡,心率檢測儀規律地發出響動。肖平嘉端著碗粥推門進來,走到江成遠身邊,輕聲說,「吃點東西吧,再不吃點身體扛不住。」
江成遠沒什麼反應,肖平嘉勸了兩三次也沒得到回應,有些無奈地把碗放在床頭柜上,然後陪著坐到了病床旁的小板凳上。
中途醫生進來檢查了一次,江成遠才站起來讓了位置,醫生俯身看了看瞳孔反應和呼吸情況,確認的確脫離了危險,現在只是睡著了,兩人都長舒了口氣。
醫生走後,江成遠重新坐回去。他抓了肖舟的手握在手裡,低垂著頭,兩隻手輕輕擺弄著肖舟的幾根手指,好似百無聊賴又好似全心全意。彎折然後舒展,在掌心裡寫寫劃劃,盯得久了就發現指甲縫裡還殘留著一點凝結的血垢。江成遠直起身從床頭櫃那兒抽了紙巾沾了點水,一點點地替他擦拭乾淨。動作很仔細,一根一根地檢查,指甲蓋的縫縫裡都不放過。一隻手看過了,又去看另一隻手,就這樣消磨了大半天時間。
肖平嘉坐一邊看著幾乎要打瞌睡了,也不知道江成遠這三天兩夜不眠不休是怎麼熬過來的。
中途警察來找江成遠想要對事發前因後果進行詢問,行兇者已經被抓捕,一個二十幾歲的小青年,嘴咬得特別緊,對什麼都沉默以對,軟硬不吃,把審訊的人鬧得沒脾氣,只好從受害者這裡找找突破口。
江成遠壓根沒理他們,一切都當耳旁風,民警碰了個軟釘子,只能悻悻回去,再去琢磨如何撬開那人的嘴。
幫肖舟擦乾淨手,再把他的手掖入被角,拉挺被子,江成遠突然站起來,端起床頭柜上放涼的粥,唏哩呼嚕灌了一通下去,然後轉身對肖平嘉說,「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好好看著你哥,要是有什麼情況就直接叫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