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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43:58 作者: 重山外
    神情頹然著,眼睛裡都沒什麼神采。

    回去路上,肖舟一直沉默,看著窗外。因為去警局一趟晚了,中途來了個電話,他頭靠著車窗,一手拿著手機貼著耳側,小聲地跟另一邊解釋著什麼。

    蔣文星趁著開車餘暇,往旁座瞥了兩眼,這幾年肖舟應該過得不好,瘦了很多,下頜骨線條過分清晰尖銳,敞開的衣領露出的鎖骨很明顯。視線在那裡停留了一會兒,又慢慢下移,看著單薄實際很結實的胸和腰,即使坐著也有一道完美的腰臀線,隨意搭在膝蓋的手指纖長白皙,彎折著的微凸的骨節看起來都很精巧。

    他之前看上去那麼難過,但跟那邊說了一會兒後,就緩和了,說話的時候,神情開始變得放鬆。

    那個人究竟是誰?蔣文星將視線轉回來看著前方的車流。有這麼大的魔力,肖舟只出來了不到一年,短短一年時間,就能把人改變成這樣?他突然覺得煩躁,握著方向盤的手也用力起來。

    晚了一步嗎?如果那時候梁瀚青能成功說服人把肖舟帶出來,那他才是那個拯救者,是墮入黑暗的微光,是絕望之境的依靠,一切都會不一樣。可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

    車開到大樓下,肖舟推開車門,蔣文星也從駕駛座那兒走下來,他看著那道身影,突然叫了他一下,「肖舟。」

    肖舟被叫住,轉回頭,一臉疑惑,「怎麼了?」

    蔣文星有很多話想說,卻一時語塞,不能也不敢說,只好敷衍地,「你別忘了明天的約定。」

    肖舟點點頭,「我記得,今天麻煩你了。」說著沖他擺了擺手,很快轉身,好像等了很久迫不及待似的朝路對面走。

    那邊有一排梧桐樹,樹的陰影下停著輛外形低調的黑車,相比大樓前一排五顏六色爭奇鬥豔的跑車來說並不起眼。

    肖舟先是走,走一段就耐不住了,朝那裡小跑起來。

    他跑的時候,車門從里推開,一個氣場沉穩內斂的西裝男人走下車,等他近了,朝他張開手臂,像迎接歸巢的小鳥一樣,一把把人抱住了。

    他們安靜地在梧桐樹茂密的濃蔭下依偎了一會兒,有一種旁人無法插足的緊密和契合。

    蔣文星遠遠地看著,呆愣住了,手不受控制地緊攥成拳,他當然認出了那個男人是誰,卻沒有想到會在這種場合下遇見。

    一股微妙的酸澀的滋味在胸口膨脹開,他鬆了松握得痙攣的手指,然後顫抖著伸進口袋裡去掏煙,卻怎麼都抓不住,恰似錯過的時機。

    在他終於把煙盒取出來時,對面的兩個人已經分開了,仍耳語廝磨著,好像彼此是什麼互相吸引的磁石。

    肖舟繞過車身,坐進副駕駛,男人則打開車門。

    就這麼電光火石間,像是不經意地,男人朝他這邊瞥了一眼,漆黑狹長的雙目,犀利的視線,如同猛獸標記領地後對外來者的警告,又帶著對所有進犯都不以為意的蔑視。

    只是一瞬,便消失,身形隱沒入車內。

    蔣文星夾著香菸的手指微顫,胸口的酸澀轉而變成了憤然。憑什麼?再受重視再有本事又怎麼樣,都不過是周轉於權勢之間的一條等著被打賞的狗罷了。

    *

    車上,肖舟說了陳錦的事,江成遠安靜地聽著。

    「要去看看嗎?」

    肖舟點點頭,「我想去看他一眼。」

    車輛在湍急的車流中掉轉了頭,朝市立醫院開去。

    冰冷的太平間,白布遮蓋下是一具冰涼的屍體,車禍後破碎了又被縫合的,連本來精緻的面孔都保不住。醫院大廳內,張超糾集了一幫人在鬧,看架勢就是職業的醫鬧團隊,能多訛一筆是一筆,再待兩天,陳錦的屍體存不住了,醫院就會妥協。肖舟遠遠地厭惡地看了一眼,知道自己站出去只會惡化事態。張超對陳錦的標記身份可以讓他任意胡為,陳錦死了也不得解脫,他心口憋悶,揪了江成遠的袖子離開。

    回去的路上,肖舟刻意去盯著飛馳的景色,控制著不讓眼中的淚水掉下來。

    「你可以哭的。」江成遠抽了張紙巾給他。

    肖舟轉過頭來看了看,嘴唇動了動,然後吸了吸鼻子說,「這太不公平了。」

    江成遠目視著前方,「有時候人生就是這樣,會有很多意外。」

    肖舟看著他沒什麼情緒的側臉,「如果那時候張超選擇的是我,現在躺在那裡的就是我了。」

    「不會的,你和他不一樣。」江成遠說。

    「有什麼不一樣?」肖舟已經平靜了些,彎著身,手肘支在膝蓋上,掌根壓住眼睛,「陳錦很好,他沒做錯任何事。」

    江成遠想了想,抬起手在他的後頸上摁了摁,「你有我。」

    肖舟彎曲的背脊凝固住了,後頸手掌的溫度好像能一直傳沿至心臟,他為江成遠這種意外的說法而快速地心跳,半晌才說,「如果我被選走了,我根本不會認識你。」

    江成遠收回手,「不要假設沒根據的事,反正現在我已經認識你了,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肖舟垂下眼笑了笑,「你打算保護一輩子嗎?」

    「不可以嗎?」

    肖舟怔了怔,還從來沒想過一輩子的問題。他一時沒有說話,扭頭看著窗外,緩過一點心情,又說,「我前幾天還見過陳錦,他跟我說他買了筆保險。」

    江成遠挑了點眉,「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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