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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43:58 作者: 重山外
    肖舟下意思偏開臉,女人垂落的頭髮觸碰到了他的手臂。

    「你能聞到我的味道嗎?」女人問,

    他們離得那麼近,女人幾乎完全壓在了肖舟身上,但他沒有聞到任何信息素的氣息。

    肖舟誠實地說沒有,這話好像刺激到了女人,她突然暴怒起來,兩隻手緊緊扣住肖舟的肩膀,然後埋首下去在他側頸的位置狠狠咬了一口,牙齒陷入皮肉,咬破表層皮膚,咬出血,狠厲得似乎想要咬下一塊肉來,「那為什麼你能有?」

    肖舟疼得叫出了聲,卻因藥效,神智雖然清醒,渾身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牙齒保持嵌入姿勢僵持很久,女人才半直起身,嘴角都是猩紅的血,

    冷汗從額頭沁出來,狠狠吸氣,肖舟又嘗試著抓握拳頭,但還是沒法控制,不過手指能動了。

    「你把我帶到這裡想做什麼?」肖舟問。

    「帶你來這裡,江成遠就會來見我了。」女人跪坐著,用手背擦去血,慢慢說。

    其實,對答到現在,她看起來其實也沒有那麼瘋癲,起碼說話和思維都是正常的,只是行為有些偏激。

    肖舟再次將所有精力集中到右手,嘗試握了握拳頭,這次成功了,肖舟鬆了口氣,他的控制力在一點點恢復過來。

    「你要見他?」

    女人詭異地咧著嘴笑了笑,「是啊,我要見他,我一直想見他,但他不敢見我,他躲著我,他以為把我關在這種鬼地方就沒事了嗎?他以為我不出聲就沒人知道他做得喪天良的事了嗎?老天爺都看著的,他會受報應的,我要活著看他什麼時候死!」泛黃的牙齒喀拉拉地彼此折磨,發出的聲音好像用指甲撥著後腦的一根筋。

    肖舟想,她竟然這麼恨他。「他關著你,是為你好,你得病了,需要治療。」

    「得病?」女人瞪大眼睛,「我知道,他們說我瘋了不是嗎?我沒瘋,他們才瘋了!這種鬼地方是人待得嗎?他們不允許我出去,他們是監禁!是犯法!」聲音逐漸歇斯底里,女人突然站起來,從一條軟墊子下面抽出了把切西瓜用的長刀,舉著刀瘋狂地在這鋪滿了軟墊的房間走動。

    「五年了,他們把我在這裡關了五年!這裡的空氣那麼難聞,我感覺我在腐爛,在發霉,我有一個禮拜就躺在這裡一動不能動,我動不了,手指都抬不起來,我看著天花板壓下來,我能數清上面的每一條裂縫,閉著眼也能畫出來,它壓著我,壓得我喘不過氣。他們在治療我嗎?他們在等著我死!讓他們手不沾血腥地擺脫我這個麻煩,我死了,他們犯的罪就沒人知道了!不,我不會死,我不會發瘋,我要清醒地出去,我要上訪,我要上訴,我要讓姓江的身敗名裂,永遠都翻不了身!」

    她越說越急,走的步伐也越來越快,手裡的刀鋥亮,穿的白裙子在房間裡翻飛像蝴蝶巨大的翅膀。一隻被困在標本里的蝴蝶。

    肖舟看著她,看著這間絕不能稱作簡陋的房間,沒有哪一間牢房會是這樣,那麼舒適,清潔,到處都是舒軟的毛毯,小門顯露出獨立衛生間,角落裡甚至還有一個小冰箱,空調出風口穩定地吹著風,塑料碗裡還有剩餘大半的水餃。

    「你叫劉曦?」肖舟試著動了動腿,腳趾還沒有知覺。

    女人停下瘋狂的走動,轉過頭目光中有些疑惑警戒,「你怎麼知道?」

    肖舟說,「成遠告訴我的,他沒忘記過你。」

    女人不安地向兩邊轉了轉腦袋,手也放下了,「他是怎麼說我的?」

    肖舟找了些詞句去誇她,女人竟然恢復了平靜,羞澀笑笑,攏了攏散亂的頭,慢慢坐了下來,女人說,「我真想他,想讓他來看看我,但五年了,他一次都沒來看過我。」女人淒哀起來,開始哭泣,「我也不知道會這樣,他也沒死不是嗎?他為什麼不來看我?他討厭我嗎?他恨我嗎?那他為什麼要留下我?」

    肖舟猝不及防地看著她哭,「你們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女人睜著如母鹿般渾圓漆黑的眼睛,裡頭閃動著一層水光,嘴唇闔動著,表情憂傷而沉痛,「是他,他為了報復我父親而接近我,我卻以為他是真的喜歡我的。」

    女人說,她和江成遠是在父親的律所里認識的,他父親招攬了江成遠,給了他合伙人的身份,讓他帶一個團隊。從江成遠進律所開始,就千方百計地接近自己,而她也逐漸淪陷在江成遠的溫柔陷阱里,死心塌地地愛上了他。剛開始劉西元其實並不十分信任江成遠,是自己在父親面前說盡了好話,找各種機會讓江成遠表現自己,才讓劉西元逐漸放下了對他的戒心,用自己的關係網去扶持這個年輕人。

    但劉曦後來才知道,江成遠的接近是處心積慮、另有目的的,他是江斌的私。

    在早年,在江成遠的父親江斌還未升任到院長時,劉西元曾為了勝訴,用江成遠母子的存在威脅過江斌,揚言要將江斌在外包養小三的事情告訴江斌的妻子知道。那時江斌的妻子身患癌症,命不久矣,受不得一點刺激,而江斌正在受提拔的關鍵時期,全仰仗老丈人的點頭,經不得一點污點。

    江斌萬般無奈,只得不顧自己姐姐的懇求,判了那人死刑。江斌早年喪母,家境貧寒,是姐姐輟學打工將他拉扯大,和姐姐關係甚篤,因為這件事,姐姐舉家搬遷,和江斌斷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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