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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43:58 作者: 重山外
    肖舟看了江成遠一眼,知道這不可能實話實說。

    江成遠插話,「我去大學開講座的時候認識的。」

    「那肖先生學的是什麼?現在在哪裡高就?」

    仍是江成遠回答,「他學建築,現在在設計院。」

    「怎麼老是你說話?」江母嗔怪地看了江成遠一眼,又對肖舟說,「成遠比你大了不少,但他打小性子就特別擰,認準的事情誰勸都不聽,一點都不成熟,可能還需要你多包容包容他。」

    江母一邊拉著肖舟往裡走,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肖舟聽得頭皮發麻,倍感彆扭,但他轉頭看江成遠,江成遠卻對此很坦然,一點沒有為母親揭自己老底而感到不好意思。

    第56章 赤桑鎮

    進了別墅,卻沒有去客廳,而是去了一個小偏廳。

    別墅內部有連廊相連,但幾乎可以看作獨立的兩棟樓,偏廳就在稍矮小的一棟樓內。

    落座後,傭人上了茶。

    肖舟聞到夫人身上有一股清雅檀香,十分好聞。

    三人坐著聊了會兒,因為要編謊話,不過二十幾分鐘,肖舟已經如坐針氈,渾身難受。幸而很快有管家過來,俯身對江夫人說了些什麼。江夫人點點頭,站起來說江父出海去了,要晚點回來,下午肖舟他們可以先回房裡休息,晚餐時有人會來叫他們。她自己有些事,不能陪他們了。

    肖舟大鬆口氣,簡直求之不得儘快逃離。對著這樣一位和藹的老婦人撒謊,讓他備受折磨。

    房間在二樓,他和江成遠的房間面對面,管家為他們引路。老管家姓張,都叫他張叔。

    肖舟隨口問道,江夫人是去做什麼了。江成遠說他母親每日這個點都會去佛堂誦經,要念完100遍心經,不到晚餐時不會出來。

    肖舟才想,怪不得夫人身上會有檀香,因為虔誠信佛。年齡到了,死亡臨近,總會寄希望於一些東西,哪怕只是虛無縹緲的神靈。

    晚餐時,江父仍不在,只有他們三人用餐。江母說自己正在齋戒期,每年的這兩個月是不吃葷腥的,飯菜都是單獨做。江母之前曾試過完全素食,但身體吃不消,後來就改成階段性的齋戒。

    用餐到一半,樓上突然傳來什麼東西打翻的巨響,噹啷一聲,肖舟抬起頭,周圍的人卻都像沒聽到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許是察覺到肖舟視線,江母用餐巾擦了擦嘴說,這幾天海風大,可能把樓頂的架子刮翻了。

    晚餐後,江母說和江成遠太久沒見,要占用他一會兒,讓肖舟自己到處逛逛,「外面那個小院子裡種了些花,都是我自己照顧的,樓頂有泳池,你想游泳的話跟老張說一聲,讓他給你準備些新的乾淨衣服。」江母笑著囑咐。

    肖舟點點頭。

    他不想游泳,就去後院的小花園看看。一條石子小道,花圃里種著美人蕉、大麗菊……百卉千葩,奼紫嫣紅。外頭支了鞦韆,還有一個石頭壘的小池,裡頭養著幾尾鯉魚,不大的面積,儼然成了一處小小的園林景觀。

    月色如洗,遠處刮來清新的海風。他在花園裡的鞦韆上坐了會兒,又到池子邊看了會兒鯉魚,轉身想去找管家討一點魚食餵魚。

    結果剛走了兩步,砰一聲,一個花盆正砸在他剛剛站立的位置。肖舟一驚,抬頭往上看,卻沒有人。只有頂樓的窗戶開著,白色窗紗飄出窗外,在夜色中亂舞。

    肖舟找到管家張叔,領他過來,指著樓上房間。「那裡有住人嗎?」

    張叔觀察了現場,叫人過來收拾,然後說,「住的是小姐,可能是風太大了,露台的花盆沒有固定好。」

    「小姐?江成遠有兄弟姐妹?」

    張叔搖了搖頭,說,「江先生是獨子,小姐是夫人認的養女,遭遇很可憐,夫人就讓她住下了。」

    管家並沒有很看重這件事,傭人動作迅速地將地上的碎盆與花泥清理乾淨。

    肖舟卻沒法放心,如果他剛剛沒有走開,這高空墜物不就是衝著他來的嗎?

    他在監獄裡被人盯梢盯多了,對別人的注視很敏感,從他跨入別墅大門開始,他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看他。之前還以為是到陌生地方不適應,現在才意識到也許不是自己多想。

    「發生了什麼事?」

    肖舟轉過頭,江成遠正站在花園和建築物交界的玻璃門下。江成遠走過來,看到清理殘局的傭人,「砸了花罷了,怎麼這麼多人圍著?」

    管家說,「是小姐房裡掉下來的。」

    江成遠皺了眉,「她房裡怎麼還有這種東西?」

    張叔說,「今年月季開得好,夫人怕她一個人太悶,就給她拿了幾盆花上去消遣。」

    「去她房裡把這些都清了,不該有的一樣都別留著。」

    管家應了,帶了幾個人上去。

    很快樓上就傳來一陣吵鬧,還有女人的嘶叫,又有幾盆花從窗口處砸下來,粉白的月季混在花泥里砸了個稀爛。

    江成遠拉著肖舟的胳膊,退了一步,避免被誤傷。

    敞開的窗戶處,突然探出女人的大半個身子,長發遮住了臉,瘦得只剩骨頭的手臂伸出窗亂揮,嘴裡嘶喊著救命。但很快就有幾雙手或大或小或黑或白,把那兩隻不聽話的胳膊抓了回去。女人不死心,手還扒在窗框上。

    肖舟震驚地看著那雙手,骨節突出,白得沒有血色,瘦得像嶙峋的雞爪,死死扒著窗框,長長的指甲試圖卡入窗縫中,然後被人一根根手指掰開來,有半片指甲別斷了,女人發出一聲尖利的叫喊。很快有人關了窗,也掩蓋了女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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