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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43:58 作者: 重山外
肖舟從口袋裡掏了張紅票子遞過去,「他有什麼常去的地方嗎?」
短粗的手壓住紅票子老練地往裡一縮,胖子的態度明顯和藹許多,「他最常去的就是網吧和賭場,不在這又不在家,你就去賭桌上找吧,不過現在這麼早,花蛇的場子只出不進,人肯定不在。」
「花蛇?」
胖子盯了他一會兒,從旁扯了張便簽,刷刷給他寫了個地址,「就這,不過晚上才開門,現在去也沒用。」
肖舟收了地址,又問,「花蛇的真名是不是叫劉能?」
胖子困惑地思索了下,「好像吧,沒人這麼叫的。」
肖舟點了點頭,轉身掀了塑料帘子走出去。
肖平嘉匯款的對手帳戶歸屬者叫劉能,如果按網吧老闆的說法就是他欠了賭債。那20萬也許真的不夠堵這個窟窿,肖平嘉可能是想以小博大,前面幾萬幾萬的零星取款,是在拿錢翻本,而後面大數額的劃款轉帳估計就是賭輸了,賠了一乾二淨,所以一口氣全空了。又或者這20萬已經夠了,只是賭徒的欲望作祟,永遠不會有罷手滿足的一刻,結果滾雪球似地越滾越大,比原來欠的更多。
肖舟又想起之前在巷子裡碰到肖平嘉抱著小潔和討債的人對峙,對話間的確曾提到肖平嘉也欠了一筆錢,怪他那時候沒有多想,全都被許翠萍的事牽去了心神。許翠萍這樣濫賭,肖平嘉失業在家,無所事事,家境又一落千丈,難免有落差,被幾句話勾起了貪慾,要試一試也不無可能。
肖舟臉色沉重。他曾經請孫旭幫忙去查過劉能這個人的身份,除了表面上知名的房產開發商外,也查出了底下不少腌臢生意,他之前就很擔心肖平嘉真的會跟這個人有牽扯。
沾了賭癮的人就像個無底洞,上億身價扔進去連個聲都聽不到,而且沾了一次就永遠在和心魔作鬥爭。體驗了財富一瞬的暴增,就會心存僥倖,聽多了發財的美夢,就覺得怎麼不能是我呢?日夜懷念著腎上腺素激增的刺激,就再沒法忍受庸常生活的平淡乏味。可以說,賭癮就跟毒癮一樣,只要沾上了,就一輩子也甩不脫。
以前肖舟在牢里的時候,那些犯事的幾乎沒有不好賭的,無非是賭大點賭小點的區別。癮最大的一個,原先是做木材生意的,一手雕工出神入化,一塊紫檀木在他手裡小刀幾下就能變成個靈巧的擺件,狐狸兔子什麼都會,生意做得最大的時候,倉庫里光木材就堆了幾個億。後來沾上了賭,十幾家廠房門店都抵出去了,老婆要跟他離婚,他操起刀就朝自己大拇指砍下去,鮮血淋漓。幸好及時送到醫院,重新接了回去。靠著變賣家財,勉強償清債務,老婆也沒走,陪著他東山再起。
可沒出兩年,又在澳門的賭桌上抓到了人,這次再砍手指,老婆連眉毛都沒抬一下。那根還帶有拼接痕跡的大拇指,再次被斬斷,送醫接不上了,這人一手好雕工也算是廢了。後來他因為詐騙被捕,卻也沒多少悔色,仍只想著出去後要如何在賭場上翻身。每說起從前風光,必要談賭桌上的成績,順便一手下去就幾十萬。其中有一次上半夜他手風極順,押什麼開什麼,贏了幾百萬。可最後一把,他手一抖,原先想押莊卻押成了閒,輸了幾十萬出去。這一局後,命運女神就不再眷顧他了,那晚上他手氣就再也沒順過,如果他手不抖,興許現在他輸出去的廠房店面,繁華財富早回來了。
肖舟很清楚這種賭徒的劣根性和僥倖心理。
在胖子給的地址前站定,一家破敗的遊戲廳,用鐵鏈鎖著門。現在的賭場很隱蔽,用正當生意做幌子,為了防止不相干的人進來,進這種場所往往要有人搭線,沒這麼容易進去。
他重新走回大路,路上人車不多,開始思考肖平嘉現在會去哪裡,如果是換班後才離開,應該不會進去這裡。
這樣胡亂思考的時候,突然,肩膀被重重撞了一下。他被撞的往前一撲差點跌倒。
撞人的卻連個停頓都沒,一路橫衝直撞地往前沖。眼前只能看到個瘦小靈活的背影,套著件寬鬆夾克,一路用手和胳膊推人,嘴裡嚷嚷著,「讓開!快讓開!」
肖舟揉著肩膀直起身。很快身後追上來一個婦女,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指著前面那人喊,「抓小偷啊!這人搶了我的包!」
再去看,那小偷已經快消失在街拐角了,幾乎沒有猶豫,肖舟就追了上去。
小偷一看就是在這條街上混跡多年,對這裡的地形十分熟悉。雖然肖舟跑的速度快,還是吃了不熟悉路的虧,小路七拐八拐眼看就要把人跟丟。
身後失主早就沒影了,雖然還有兩個操了擀麵棍來追的正義人士,也都跟丟了人。就剩肖舟一個還在緊追不捨。
直路上咬的緊,但翻牆走小路被各種障礙物投擲阻擋就會拉遠一點距離。
也不知道是小偷跑太久昏了頭還是怎麼回事,最後自投羅網地跑進了一條死胡同。
肖舟追過來時,發現盡頭是一道上了鎖的鐵門,穿著黑色夾克的小偷有些無措地在底下站了會兒,猶豫片刻,似下定了決心開始手腳並用地往上爬。
鐵門頂端豎著一根根尖刺,間隙很小,極其密,一看就不可能圓乎翻過去,一不留神就會受傷,運氣不好,還是個重傷。
偷個東西罷了,如果數額不算很大,也就關幾天的事,何必拿自己的命去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