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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43:58 作者: 重山外
    「你不高興了?」

    肖舟從碗沿上抬起眼,隨後眼神輕嘲地一撇,「我有什麼關係?只是覺得你會遇到些麻煩。」

    江成遠淡淡說,「沒有什麼麻煩,我找到你,就是來給我解決麻煩的。」他停頓片刻,望著肖舟的眼神甚至因為暖黃燈光被照射出了一點溫情,「你是我的omega,或早或晚,所有人都會知道這一點。」他說的篤定又強勢。

    我的,這兩個詞在肖舟的神經上重重跳了一下,又好像被迎面痛毆了一拳。

    從廚房收拾好東西出來,肖舟發現江成遠在看梁瀚青給他的那些書。

    看到肖舟出來,江成遠揚了揚書,「你想考成人高考?」

    肖舟點了點頭。

    江成遠把書放回茶几,隨意聊一聊,「之前也上了大學吧?讀的什麼專業?」

    「建築設計。」

    江成遠說,「那是要去工地的。再考換專業嗎?換個輕鬆點的吧,金融不錯,來錢快,就業面也廣。」

    肖舟搖了搖頭,「我喜歡這塊,不打算換。」

    「學校呢?定了嗎?」

    肖舟遲疑了片刻,「還沒。」

    「不去原來的?」

    「算了,能不去就不去。」他出事的時候鬧得沸沸揚揚,給學校抹了黑,他就不準備又考回去給母校添堵了。雖然學生換了一波,師資隊伍還是不變的,他何必去再受些憐憫恐懼異樣的眼光?

    江成遠扯起這事兒,肖舟就不舒服,他走過去把茶几上的書收拾好,那些書的分量太重了,讓他的心也沉甸甸地往下墜。

    這樣一種心情,讓他直到做a的時候也興致不高,白天的時候沒有盡興,原先是憋著一股勁兒的,現在這樣倒有些草草了事的架勢。江成遠也察覺到了他的敷衍,昏暗中咬了咬他的耳垂,「專心點。」

    他只好模糊地摟上江成遠的背脊,身體半懸空,只以交纏的四肢借力。摸過結實的肌肉和隆起的骨頭,沾了汗的皮肉,滾燙黏膩,感受到鮮活的真實的熱度和存在,視野昏暝一片,他被帶上浪尖又重重拋下。

    讓他閉眼就閉眼,讓他接吻就接吻,讓他擺出什麼姿勢就是什麼姿勢,他是乖順的,慢慢也在這過程中得了快感,並不抗拒這種交h。他的信息素早就對江成遠俯首帖耳,高度融合後的信息素有一種纏綿悱惻的溫柔,召喚著本能,把全身的尖刺都泡軟了。他甚至有些喜歡接吻時那股淡淡的菸草味,喜歡被壓低了的聲音叫名字,比平時低了半度,低的人舒服,像從耳神經往尾椎流竄的電流。

    他看著江成遠明晰的五官輪廓,好像看著一個完美的戀人,那種近在咫尺的逼人的俊美烙印在視網膜深處。這種很符合普世價值的英俊完全無視了歲月的征討,是走在大街上會被人目不轉睛地盯著看的對象,被那雙眼睛掃過一眼都足以引發戰慄。

    如果不是那些陰差陽錯,他們兩人的生活永遠不會有交際。

    自己會平凡地上完大學,找一份穩定的工作,進設計院或者國企,也許和beta或者omega談兩次戀愛,然後結婚有一個孩子,買一套有小花園的房子,白色籬笆,養兩條狗,回家時會搖著尾巴叼著拖鞋迎上來。

    他對未來的設想不多,也有過勃發的野心,他崇拜弗蘭克萊特,想要看著自己的設計圖紙落地成形,想要造出可以傳世的建築,想要父母提起自己時語帶驕傲,想要遊覽世界,想要爬上最高的山。但更多的還是那些歸於細水長流的平淡,家人幸福平安。他不會認識江成遠,最多也就是擦肩而過後,無數對其回頭看的路人之一。他的生活應該跟大多數人沒什麼區別,不算精英階層,但也有種煙火氣的熱鬧。

    可現在這種假設已經徹底離他遠去了。

    他閉上眼,兩臂自腋下穿過,更緊地抱緊男人,胸腔貼近,他好像一直在下沉,為了防止溺畢,偶爾也會放任自己撈起一根浮木喘一口氣。

    完事後,他渾身脫力,橫陳的身體還帶著熟透般的緋色。

    側躺著,手環過腰,江成遠貼上他的後背,把他往懷裡帶,鼻子蹭了蹭他的後頸,手指輕撩他的臉廓,「你快要到發Q期了,信息素變濃了。」

    肖舟閉著眼,迷迷糊糊都要睡了,又被江成遠搗亂的手弄醒。他有些倦怠地偏開頭,並不配合。

    他聽見江成遠的問題,沒有算過時間,雖然細想起來的確差不多了。掐著日子算這種事,他心中有一點古怪。

    不在發Q期的時候,他們做的不算多,肖舟也還能保持理智。但到那時候就不一樣了,身體是完全不受控的,也許江成遠更喜歡這樣,不像平時,硬邦邦的像條死魚。他可以被人剖腹,掏空一切,反正他是糊裡糊塗的,他可以被擺弄成任何一種形狀,而不會因為清醒時那點可笑堅持,一邊歡愉一邊痛苦,幾乎割裂。

    江成遠想要的只是一個omega,至於在omega身份下,原本的那個真實的瑣碎的平凡的無聊的自己是怎樣想的,並不重要。

    這種頓悟讓肖舟呼吸驟然一促,他睜開眼,揮開江成遠的手從床上爬起來,赤腳踩上冰冷的地板,眉頭絞緊,「我去洗洗。」然後一瘸一拐地去沖洗。

    站在淋浴間內,只開了冷水,冰冷的水流迎頭打下,凍得渾身一哆嗦,澆熄了身體原本的熱切渴望,也讓大腦更加清醒。他呼出一口氣,額頭抵上冰涼的瓷磚,身體逐漸習慣了冷水的溫度,沒有剛開始那種針扎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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