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痴心一片

  「恆興集團」涉及多個領域，產業遍布全國各地，再加上顧澤宇的背景，即使離開了T市地頭，也同樣是炙手可熱的人物。這有兩個就能有一群，她要是不趕緊閃人，這一晚上就得被圍觀個徹底。

  今天晚上有不少媒體記者到場，說不準明天就得上娛樂頭條——昔日歡場貴公子，今日牽手新銳設計師，還得配個大照片兒的。後天徐婭紅女士就得拎把菜刀殺過來，把她的皮給扒了！

  不趕緊閃人的才是傻子！

  晚宴來的人似乎比中午領獎的時候人多。

  顏青四處轉悠了一圈兒也沒找到個熟人，乾脆端了杯果汁坐到角落沙發里，邊小口喝著邊用手機上網瀏覽八卦。

  肩膀上忽然被人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顏青看得入神，被嚇得激靈了一下。以為是顧澤宇，回過頭橫眉豎目地沒好氣兒抱怨：「你有病啊你！嚇死我……」說著驀地一頓，「王總……」

  王副總也是一臉的錯愕，似乎是從沒見過她這麼剽悍的樣子。

  顏青頓時尷尬無比：「王總……對不住啊對不住！我沒想到是你，我以為是……」

  「是你男朋友？」

  可顏青卻因為『男朋友』三個字更窘，紅著臉輕輕「嗯」了一聲：「我以為他和我瞎鬧呢！實在抱歉！」

  「沒什麼！」他笑著聳肩，表示真心不在意，然後又問，「他怎麼沒陪著你？」

  「他剛碰見兩個熟人！我不愛聽他們念生意經，就沒一起。找你們半天也沒找著！」

  「你眼睛往天花板上瞅，能找著才怪呢！」王副總笑了出來，「我們幾個眼見著你從咱們面前晃悠過去三回！咱還打賭呢，看你得第幾遍能發現，結果你跑這兒來穩穩噹噹坐著了。」

  「這不是人太多了，我看得眼花嗎！」顏青額頭黑線，「他們幾個呢？」

  「那邊！」王副總偏頭，然後衝著聚在一起的幾個人招了招手。

  顏青在公司里不算新人，卻也資歷尚淺。

  這次雖然不是什麼國際知名獎項，可公司所有人全軍覆沒的情況下，她一出手拿了個第二名。在加上中午頒獎的時候，Jenifer大師的助理特意轉達了他家老闆對新人顏青的讚賞，這一下徹底讓她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而且更加讓人關心的，還有她那個傳說中的神秘男友。

  眾人七嘴八舌審問起來的時候，她下意識地看向王副總，畢竟和顧澤宇正式打過照面兒的只有他。可對方卻給了她一個無比無辜的眼神。

  她就是怕公司里的人說三道四，頒獎的時候才特意和顧澤宇商量了，讓他在不起眼的角落裡等她。結束之後也是離開會場老遠才和他匯合的。可還是低估了國民的八卦能力。

  不過幸好啊，幸好……幸好只知道她有個神秘男友，不知道那男的是顧澤宇。不然更夠她受的。

  可有時候偏偏是怕什麼來什麼。

  她這邊笑僵了一張臉，好不容易胡謅地快要圓乎了，身後一道低沉的男聲插了進來：「怎麼跑這兒來了，可叫我好找！」如此熟悉，不是顧澤宇是誰。

  顏青瞬間一陣眩暈，扭過頭用一種無比憤恨的眼神看他。

  她那點兒小心思顧澤宇怎麼會不知道，心裡頭冷了一聲，也不看她，走過去直接一把將人摟進了懷裡。

  兩人目光交會這個功夫，那邊已經有人認出了顧澤宇，不可置信地張著嘴啊了兩聲：「顧澤宇……顧總，你是『恆興集團』的顧總？你……你是顏青男朋友？」

  「我是她未婚夫！」顧澤宇一臉坦然地朝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然後衝著顏青公司一眾驚呆的同事微微一笑，那個和藹親切，「早該請諸位吃頓飯出來聚聚的，一直沒有工夫！我家顏青平時在公司對虧了各位照顧，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以後還請多擔待！」

  顧澤宇一句話，她就從單身女性變成了有未婚夫人士。

  因為這個，幾乎整個新年裡顏青都在和他鬧各種彆扭。

  他低眉順目，溫言軟語地哄了好幾天，可人家顏青小姑奶奶就不是不開面兒。最後顧二少爺也急了，把人往床上一摔，乾脆採取武力鎮壓。

  顏青被他壓在身底下撲騰了老半天，最後精疲力竭，氣喘吁吁躺在那裡，嘴仍舊不肯吃虧：「渾蛋！除了這招兒……除了這招兒，你還會什麼？」

  顧澤宇抿唇不語，熾熱的眼神越來越漆黑深沉。

  顏青和他對視了片刻，實在是頂不住。剛偏過頭，就被她鉗著下巴扳正了臉，不得不重新對上他的目光。

  「我以為這件事兒，那天我們兩個已經達成共識了。顏青，怎麼著，事到如今你還準備和我玩兒那套？還是在你的心裡，我就真那麼見不得人？」

  「誰說你見不得人了，小心眼兒！」

  「那你這是跟我彆扭什麼呢，嗯？」

  「我……」顏青看著他，欲言又止。「未婚夫」這三個字對她來說是惶恐大於甜蜜。她願意再勇敢一次，正視兩人之間之間的這段感情。只是關於婚姻……的確沒有被她列入考慮之中，至少現在是這樣。

  「說話，顏青！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顏青被他略微嚴厲的聲音嚇得身子一顫，垂了眼帘也有點兒期期艾艾的：「你可以說是我男朋友嘛，幹嘛非要說是未婚夫？」

  顧澤宇冷哼了一聲，心裡卻已經因著她委屈的樣子軟了幾分：「我還想說是你老公來著呢！不就差個證兒，咱明天就去領！」

  顏青一驚：「不要……唔……」

  抗議無效，顏小妞兒被全線鎮壓。

  為了解決家庭內部問題，連著元旦三天在內，顧澤宇公司里整個兒撂荒了小半個月。「恆興集團」新項目第一階段正式投產，所以假期剛一結束，他整個人便又跟陀螺似的忙得直轉。

  王副總新年過後接手了設計部，並且效率奇高。顏青一早剛到公司便接到人事部的通知……調回設計部，而且升了一級還漲了工資，為了嘉獎她這次獲獎為公司爭光。

  這麼好的事兒，多少老人都沒輪上呢！

  顏青心裡明白肯定不單純是這個原因。她這人雖然偶爾還有點兒小憤青兒、小理想主義，可也知道人在職場清高不了的時候就得糊塗。反正沒人捅破，有好處她也就樂得擎著。

  顏青和顧二少爺的關係算是在公司里徹底曝光了。重新回到設計部，自然少不了又是被八卦盤問一番。最後不得已，她答應了等顧澤宇忙過這段請大家吃飯，才總算被放過。

  她現在的工作是歸王副總直接調配，實質上和他技術上的助理沒有太大差別。

  不知道是不是顧澤宇之前說的那些話多少對她產生了些心理作用，有些時候，她的確覺著王副總對她似乎特殊關照了些。可刻意留心，卻又覺著是她自己多心了。對方眼底淨是坦蕩，倒讓她覺著是自己小人了。

  轉眼春節將至，公司里的業務也淡了下來。設計部里家遠的同事結束了手上的工作，都陸續買了票回家過年。

  顏青之前因為顏守山所長住院休了太多天假，也自覺不好意思，一直堅守崗位到過節前一天。

  春運加開了一趟列車，托顧澤宇的面子，她早早就給自己弄了張臥鋪票。顧澤宇則是當晚十點的票，直飛北京。

  晚飯在外面吃了顏青喜歡的辣魚火鍋，飯後顧澤宇開車送她去火車站。在看見候車室門口安檢那裡的兩道長龍還有旅客攜帶的各種大包小包時，立刻黑了臉：「我就說飛回去多省事兒！這擠擠撞撞的，幹嘛非得跟這兒遭洋罪！」

  「坐飛機人就不多？」她倒是真沒覺著什麼，上學的時候年年這麼擠著，早就習慣了。那會兒還不定能買著臥鋪票呢！

  想著他是為自己好，心裡一陣甜絲絲的，握住他的手寬慰道：「好啦，我們家那兒沒有機場。省城下飛機還得倒車，大過年的客運也不好坐，還不如做火車方便呢！」

  「麻煩什麼？」顧澤宇哼了一聲，慣常的不可一世的架勢，「下了車我叫那邊的人接你，有我在還怕安排不明白？」

  「行，知道你能耐。」顏青好笑地捶了他一下，「大過年折騰人幹嗎？我光杆兒司令一個人，睡一宿就到了，費不了多少事兒的。」要帶回去的東西，她早幾天就已經打包快遞走了。

  顧澤宇沒說話，烏沉沉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她，看到她快要發毛的時候才終於開了口：「青兒……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北京得了。」

  「啊？」顏青吃驚，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拿不準他是認真的，還是一時心血來潮說著玩玩兒，便巧妙地搬出了徐婭紅女士做擋箭牌，「我都和我媽說好了啊，她還等著我回去給她端茶倒水呢。」

  顧澤宇把人抱在懷裡：「我逗你玩兒的。」說完心裡忍不住一陣嘆息。

  丈母娘都搬出來他還能說什麼。他也知道現在領她見家長確實急了點兒，但不代表這事兒他沒算計過。剛剛說這句話是臨時起意，可也絕對不是說著玩兒的。

  「青兒……」

  「嗯？」

  「沒事兒，就是想叫你一聲兒。」

  「哦。」

  老半天，他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才緩緩把她從懷裡推出來。然後摩挲著她的臉頰，細細地囑咐：「一個人坐車注意安全。」

  「嗯，你放心。」

  「不許和陌生人說話。尤其是長得帥的。」

  「噗……你無聊不無聊。」

  「到家立刻給我電話。」

  「好。」

  「時時刻刻都要想我！」

  「好！」

  「簡訊或者電話，每天至少一樣！」

  「好……」

  「乾脆我不回京了，一起和你去給咱媽拜年算了！」

  「什麼？！」

  「沒什麼！」

  「你讓我跟徐婭紅女士慢慢透個口風兒的。不然她能拿菜刀剁了我。」

  「呵……你這暴力的性子是不是隨咱媽啊？」

  「你敢說給她聽聽看？！」

  「不敢！時間差不多了，我送你進站吧！」

  「好。」

  老顏家一群資深麻友，尤其以徐婭紅女士為首。顏守山又是老大，過年湊到一起，自然是要在她家大戰八百回合的。

  往常年她坐在一旁也會躍躍欲試，搶著要摸兩圈的。可今年卻明顯心不在焉的樣子，替徐婭紅女士頂的幾輪也輸了個稀里糊塗。最後被憤怒的徐女士趕到一邊，徹底淪為端茶倒水的角色。

  聽著耳邊噼里啪啦的洗牌聲，顏青的魂兒又不知不覺地飛走了。然後飛著飛著，某張討人厭的臉就在腦袋裡晃蕩了出來。

  分開時他說「要時時刻刻想他」，她還在心裡偷偷笑他。原來，真正不受控制的是她自己。那麼此時此刻，他是不是也在想著自己……

  顏青抬眼偷看了自己老娘全神貫注摸牌的神情，拿起手機起身去了陽台。

  可聽筒里數聲的長音過後，是冰冷機械的女聲：您撥打的用戶……大過年的，也許外面放鞭沒聽見，又或許來往的親戚朋友多沒注意也說不定。她默默地設想著各種理由，心裡卻是忍不住一陣失落。

  陽台上站久了有點兒冷。顏青嘆口氣把手機塞進家居服口袋裡，轉身就看見她三哥跟玻璃門那兒站著呢。

  笑得跟鹽吃多了似的，那叫一個咸。

  顏青翻了個白眼兒，也沒跟他說話，走到門口的時候被他抬手攔下了。

  「妞兒，談戀愛了？」

  「沒有！」

  「沒有？」她三哥笑得更欠扁了，「那你這魂不守舍的是因為什麼？啊？」

  「你才魂不守舍呢。」

  「嘿嘿，我又沒談戀愛，你是逃不過本警官的眼睛的！」

  「顏宏……」顏青衝著他一齜牙，然後一拳戳在他肚子上，「你真無聊！」走出去兩步又退了回來，衝著呲牙咧嘴的人比畫了一下拳頭，「警告你嘴嚴實點兒！要是敢在徐女士面前亂嚼身根，滅了你！」說完下巴一昂，哼著小曲回了客廳。

  顧澤宇的電話在十二點整打了進來。顏青那時候趴在自己床上，已經昏昏欲睡。

  她瓮聲瓮氣地「餵」了一聲，然後便有低沉耐聽的男聲傳進耳朵里……

  「睡覺了？」

  「顧澤宇……」

  「怎麼沒守歲？」

  「想守來著，結果太困了沒控制住，就睡著了。」

  「你那邊怎麼那麼吵？」

  「這個時間都放鞭炮呢！」

  「咱爸咱媽呢！」

  「瞎說什麼呢，那是我爸我媽好吧。」

  「你都是我的，你父母當然也是我父母了！」

  「討厭！」

  「你說討厭就討厭吧，我也賴著你了！」顧澤宇故作傷心地嘆了口氣，「下午給我打電話了？」

  「嗯。」

  「家裡亂糟糟的全是人沒聽見，現在才消停了一會兒。想我了是不是！」

  她被說中心事臉上一熱，似羞似怒地啐他：「誰想你了，別淨往自己臉上貼金！我那是無意中按錯了好不好！」

  「好，摁錯了！」顧澤宇輕聲低笑，知道她習慣性的口是心非，「新春快樂！」

  「新春快樂！」

  「青兒……」他低低喚了她一聲，「我想你了……」

  鞭炮聲在這時候剛好安靜下去。他低沉的聲音清晰有力地震動著她的耳膜，就那麼一路鑽進了她的心裡。顏青心口一窒，似乎有股熱浪在那裡翻滾著，就要噴涌而出。

  無邊的思念在那一刻忽然排山倒海一般席捲而來……

  「顧澤宇……」

  「嗯？」

  「我也想你了。」

  有兩秒鐘的靜默，他的呼吸忽然急促，聽筒里有悉悉索索衣服摩擦的聲音傳來，「青兒，我看看能不能想辦法去看你去。」

  顏青一愣，隨後驚得差點兒從床上跳起來：「顧澤宇，你瘋啦！」

  「我想你想瘋了，恨不得馬上就能見到你。」

  「你別胡鬧啊，大過年的好好陪陪伯父伯母。」

  顧澤宇嗤笑了一聲：「老頭子下午就飛走了，哪兒用我陪。」

  「那你就陪陪伯母！」

  「青兒……」

  「叫我也沒用。我告訴你，你現在就是過來我也不見你，小心我和你急。」

  顏青外公外婆前兩年相繼去世。徐婭紅女士長姐如母，於是她家「姨」字輩兒的親戚過年回娘家，也都往她家裡聚。

  她三姨家的表妹比她只小兩個月，可結婚早，如今女兒都三歲了，看見電視廣告裡的旺旺大禮包就哭著號著的非得要。一個孩子好幾家寵，她要星星就得給星星，而且還得馬上給，磨起人來簡直要人命。

  最後沒辦法，顏青被她媽打發出去給那小祖宗買旺旺大禮包去了。

  大年初一的上午，上哪兒去找大禮包去啊！

  顏青走出去老遠也沒找著家營業的超市。她家住的離市中心不遠，索性溜達去了商業街某家全年無休的大型超市。除了表侄女兒點名要的大禮包外，又隨手撿了無數的零食和幾樣玩具扔進車裡。省的那小祖宗再要點兒什麼，她還得出來跑一趟。

  回去的時候計程車怕不好調頭便停在了她家樓下的路口。

  顏青拎著大包小包沿著小甬路走了沒幾步，就看見自家樓門對面的花壇邊上，停了台鋥明瓦亮的黑色A8L。

  這車在這她們地兒絕對算得上是豪車。瞄了眼車屁股是省城牌照，以為誰家來了個有錢的親戚竄門，也沒在意。

  從車頭前面經過的時候，車喇叭忽然嘀地叫了一聲。顏青被嚇得一得瑟，橫眉怒目地轉過頭去，卻因著方向盤後面那個滿臉笑意的男人，瞬間驚愕地瞪大了雙眼……顧澤宇！

  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望著他的方向，杵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

  他推門下車，大步走近她的面前，雙手輕緩地捧起她的面頰：「青兒……」

  對視中，她的眼睛漸漸濕潤，嘴卻越咧越開：「顧澤宇……」

  「嗯。」

  「你怎麼來了？」她語調顫抖，幾乎就要控制不住落淚。

  他輕笑，聲音溫柔而低沉：「我想你了，想的哪兒都難受。所以，就算你和我急我也來了。」最後的尾音消失在她的口腔里。他含住那兩片微涼的唇，慢慢地吸吮，輕柔且小心翼翼，仿佛對待珍寶。

  顏青身體微顫。她鬆開手任由袋子落在地上，然後緊緊環住他厚實的肩背，眼帘輕合開始熱情地給予回應。

  兩人吻得動情投入，完全忘記了這是顏青家的樓下，隨時有撞見家長的危險。可往往這種時候，卻又總是怕什麼它還就來什麼！

  許久，氣喘吁吁的兩人終於分開。

  顧澤宇看著她媚眼如絲神色微醺的樣子忍不住低笑，他啞著嗓子喚了聲「青兒」，還不等說話，一個分貝極大的女性聲音便穿透了過來。

  「青青。」

  顏青頓時一個激靈。僵直著身子轉頭看向樓門口那個穿著拖鞋，批了件外衣的中年女人徹底的風中凌亂：「二姨……」

  顏青這一個大禮包算是買失蹤了。

  上午十點多鐘出去的，馬上下午一點了也不見人影。她三姨家那小祖宗號累了，睡了一覺又醒過來了，她沒回來。眼瞅著要吃中午飯了，她還沒回來。打手機沒人接，仔細一聽在她臥室里響著呢。

  顏青的二姨就尋思著下來找找，可誰承想竟正巧趕上她和顧澤宇膩歪。二姨全過程沒瞧完整，不過最激烈的地方，倒是趕上個尾巴。

  顏青這會兒腦袋犯軸，是一點兒主意也沒有。二姨戳在樓門口兒那裡，驚訝過後是一臉尷尬。顧澤宇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一陣徘徊，最後竟然衝著她二姨嘿嘿一樂，厚著臉皮也跟著喊了一聲：「二姨……」

  二姨這才像是從夢裡醒過來一樣，「啊」了兩聲，衝著顧澤宇點了點頭：「青青朋友？」

  「我是顏青朋友，顧澤宇！二姨過年好！」

  「哎哎，過年好！」二姨看著顧澤宇笑得跟朵兒花似的，轉頭看向顏青立刻虎著一張臉，「朋友來了也不打聲招呼，怪冷的還讓人跟樓下站著！」

  然後嘴一咧，對顧澤宇說：「小伙子趕緊上來，我這就上去讓大姐再加倆菜！」完了也不等兩人說話，一轉身兒風風火火地上樓了。

  顧澤宇盯著樓門那兒那看了兩秒，確定她二姨肯定不聽見，朗聲而笑：「青兒……你二姨是演川劇的吧，那臉變的，都不是一個快能形容的了。」

  顏青也跟著笑了出來：「我二姨年輕時是運動員，全省散打亞軍。她變臉不算快，只是剽悍而已，我家變臉最快的是我媽。」

  「有這麼說自己親姨親媽的嗎？」顧澤宇失笑，掐了下她的鼻尖，彎腰撿起她掉在地上的東西，衝著樓門口兒一努嘴：「走吧！」

  當地公安系統的家屬樓，雖說是九幾年的建築，可朝向和格局都很不錯。外面半年前才修繕過，就是住的久了，樓道里多多少少堆了些雜物。

  顧澤宇一隻手另著那兩個大所料口袋，一隻手牽著顏青。剛走完二樓緩步台那段兒，他感覺到掌心裡那隻小手似乎在隱隱發抖，不厚道地輕笑了出來：「青兒……你是不是冷？」

  「我不冷。」顏青扭過頭看他，表情有點兒詭異，「我就是有點兒緊張，真的。」

  估計這會兒工夫，該講的不該講的，二姨應該都和徐婭紅女士匯報完了！當著顧澤宇的面兒，她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可等到晚上他一走，一番嚴刑拷問怕是少不了的了！

  顧澤宇握著她的手一緊，斂了笑邁上一步台階和她站到平齊：「青兒……你放心，一切有我呢！」

  「顧澤宇……」顏青苦笑，想說「你不可能二十四小時跟著我的」，可看著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心裡不知怎麼就忽然安定了。

  「嗯！」她點頭，手上同時回握了他一下，「徐婭紅女士就交給你解決了。」

  顏青拿鑰匙開門的時候，顧澤宇忽然拍著腦袋「哎喲」了一聲。

  她扭頭看他，奇怪地問：「怎麼啦？」

  「我買了點兒東西，落車裡了！」說著把手裡袋子遞給她，「你先進去，我下樓去拿。記著等會兒給我開門。」

  「不著調！」顏青嗔他一眼，「你人到門口兒了，我二姨都見著活的了，我還能把你關門外面兒怎麼著？」

  「你這小沒良心的可說不準！」顧澤宇笑哼，轉身要下樓，卻被她給叫住……

  「哎，你等等！」

  「嗯？」

  「我把東西放下和你一起去！」顏青邊說邊開了門，然後利落地扔口袋，關門，「走吧！」

  陳遠衡之前給顧澤宇那份惹事的資料這次算是發揮了最大用處，各種禮物按人下料。大包小包的東西差點塞滿了車后座，看得顏青忍不住咂舌。

  這貨，樓下外面鋪層布，直接就能擺攤兒了。

  他這個不速之客明顯深得一眾女同志的心。

  徐婭紅女士親自下廚做了兩道她最拿手的菜，顏青的二姨三姨一左一右坐他身邊和他嘮家常順便打聽祖宗十八代，笑的那叫一春風和煦。就連她表妹家的小侄女睡醒見了他既不要大禮包，也不號了。含著手指頭一臉嬌羞地盯著他，然後忽然張開肉呼呼的小胳膊喊「抱抱」。

  顏守山生平兩大愛好，一是吃肥肉，一是喝兩口。

  顧澤宇為了討好老丈人，把他家老頭子那幾瓶特供都拎了來。飯桌上兩杯酒下肚，顏所長看他的目光果然比剛才和煦了一些，不再當他是跑上門來搶自己女兒的賊子。

  顏所長特種兵出身，後來執行任務受了傷被分配到了當地公安系統。顧澤宇部隊大院兒里長大的孩子，從小耳濡目染，各種槍械知識也是倍兒明白。幾句話聊下來，顏所長的臉上甚至開始帶了點兒笑意。

  飯後他又陪著未來岳父大人殺了兩盤兒，棋藝精湛卻又總會恰到好處的輸上那麼一招半招。等到天黑的時候，顏所長對他稱呼已經從顧先生到小顧，最後乾脆親戚地叫起了「澤宇」。

  二姨三姨呆到了晚上八點多，兩家人準備走人回家，顧澤宇便也跟著起身告辭。

  徐婭紅女士熱情地留他在家住一宿。

  顧澤宇禮貌地婉拒：「伯父伯母，我已經在酒店訂好了房間。叨擾這麼晚，實在是不好意思了。」

  「你這孩子真是見外！」徐女士明顯用一種看未來女婿的眼神看他，「你好不容易才來一次，反正屋子也夠用。住一宿，明天讓小青領你四處轉轉。就怕小地方沒什麼好玩兒的！」

  「我也正想四處轉轉。這裡特色十足，很吸引人！」顧澤宇笑著看了眼顏青，然後沖徐女士點點頭，還是堅持住酒店，「我行李都在酒店，明天早上我來顏青。我現在走了。伯父伯母再見！」

  「哎，那也好！」徐女士嘴咧開了花，說完掐著顏青胳膊往門外一拽，「去，送送澤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