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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9章 平靜的拆分

2024-02-06 02:59:53 作者: 張圍
  李玥邁步走入這個小院,以前的菜地上長滿了各種雜草。

  只不過現在這個院子空蕩蕩的,當年的熊窩還在,李玥低聲道:「那時候的熊大死活不肯住在熊窩裡。」

  張陽打開屋門,肉眼可以見到許多灰塵在飄揚,兩個碗就這麼倒扣在桌案上,還擱著兩雙筷子。

  再看自己的房間,只剩下了一張床板。

  只見李玥快步走入自己的房間。

  張陽上前一看,只見她正在翻找著柜子,又將一塊布放在桌上,把玩具悉數放好。

  又拿出一本小冊子。

  張陽好奇道:「咦?這小冊子怎麼還留著。」

  「嗯,這是當初寫的菜譜。」李玥翻看起來,還是當年稚氣的筆跡,「好像現在又用不上了。」

  說著話,她還是將這個小冊子帶上,將不倒翁和小陀螺,小風車都放入包裹中。

  張陽打開門窗,將這裡收拾了一番。

  讓屋內的灰塵散出去。

  李玥挽起自己的袖子,掃地又是擦桌子。

  收拾家裡用了半日,夫妻倆坐在家門口,看著這條狹長的小巷,偶爾還有幾個孩子跑過。

  張陽笑道:「以前我們家門口沒有這麼熱鬧。」

  「嗯,現在看著舒心多了。」

  這是當初住在這裡沒有看過的風景,夫妻倆想著多看一會兒。

  貞觀初年時期,長安城許多坊市還沒經過修建,這兩年隨著長安城的人口增長,許多坊市都進行了重建。

  將許多破敗的房屋修繕,長安城街巷也有了煙火氣。

  不多時就聞到有人家做菜飯的香氣=味。

  一個婦人抱著孩子走來,問道:「你們是新搬來的?」

  看眼前倆人,女子挽著男子的手臂,倆人的年紀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儼然是對小夫妻。

  李玥笑道:「我們以前就住在這裡了。」

  那婦人點頭道:「是聽說在這條巷子住著三戶人家,後來搬走就沒有再回來了,問了官府這三間宅院主人家不讓賣。」

  李玥咧嘴笑道:「我們還是要回來看看的。」

  「我家就住在街頭,以後要是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吩咐,家中男人與這裡的坊正相熟。」

  李玥還是笑著點頭。

  兩人屋前坐著,不知不覺已過了午時,李玥忽然又起身道:「我們去東市走走。」

  「好。」

  如今的長安城東市比之以前更大了,來往的行人也更多。

  張陽牽著她的手走了一圈,發現以前的商販都不在了,現在都換上了新面孔。

  李玥感嘆道:「變化真大呀。」

  「嗯。」

  東市上還能看到不少西域人,還有突厥人。

  甚至還見到了幾個波斯人,絲綢之路恢復之後,長安城進入了一片盛景。

  張陽低聲道:「長安城會成為大唐的中心,以後這裡也會是世界的中心。」

  「嗯,但願吧。」

  李玥笑著。

  從朱雀大街走過,一路走到東市的盡頭,再往南面走去,便是曲江池的方向。

  曲江池外還是有官兵看守,曲江坊與這裡相隔,除了特定的節日,這裡依舊是不開放的。

  張陽拿出腰牌給這裡的官兵,那官兵確認身份之後,慌忙讓開路。

  等這對夫妻走入曲江池,三兩侍衛站在一起就在議論。

  「都說陛下將曲江池交給了別人,卻是這麼年輕人的。」

  程處弼平日裡無所事事,家裡有個不正形的處默大哥,導致家中老貨對幾個弟弟格外嚴厲。

  現在程處弼就在曲江池看守,聽兩個侍衛議論,他懶散道:「那是汝南公主與驪山縣侯,你們以為是什麼人?」

  侍衛好奇問道:「小將軍,這兩位拿著曲江池,三兩年來一次是為何?」

  程處弼冷哼道:「你們懂什麼,那是當初陛下賜給公主殿下與縣侯的,你管人家做甚?」

  侍衛憨憨一笑又道:「卑職好奇問問。」

  程處弼又道:「該注意言辭,就連家父也要給這兩位幾分薄面,更是某家大哥的生死之交。」

  「小將軍說的是。」

  幾個侍衛連連點頭奉承。

  曲江池內很安靜,還有幾隻鳥雀在屋檐上停駐著。

  路面的石縫中已長出了草,原本的水榭柱子出現了腐蝕的跡象。

  眼前的破敗絲毫沒有影響夫妻的好心情。

  李玥走在前頭,她轉身後退著走,這樣倆人一邊走也可以面對面講話。

  「父皇的太液池就要落成了,往後的曲江池會繼續荒廢的。」

  「嗯,得空了,我將這裡修建一番。」

  「父皇的銀錢還沒還我們家呢。」

  「你父皇多半是還不清了。」

  聞言,李玥捂嘴輕笑著。

  池中的魚更肥了,張陽捲起自己的褲腿,再將衣裳的下擺系在腰帶上。

  雙腳踩著台階雙手伸入水中,這裡的魚也不怕人,顯得傻乎乎的。

  抓起兩條大魚便在這裡烤著吃。

  一個宮裡的太監腳步匆匆而來,他帶著一臉討好的笑容,拱手道:「稟縣侯,公主殿下,陛下讓宮裡準備了飯食,不知道是否去宮裡用飯。」

  李玥擺手道:「不用了,太過叨擾。」

  「喏。」

  小太監快步離開了。

  張陽小心翼翼炙烤著兩條魚,火候要拿捏好,觀察著魚肉又發覺這裡的魚太肥了,吃起來味道不一定好。

  魚還沒烤熟,就見到又有幾個太監抬著桌案而來,還有幾個宮女將食盒放在桌案上。

  之後,便看到穿著一身黃色衣袍的李世民大步而來。

  張陽嘆道:「知道我們吃宮裡的飯食,你父皇就親自來了。」

  「嗯,說不定父皇早就準備好要來曲江池用飯,便讓人來問一番罷了。」

  夫妻倆相視一眼,想到了一起去。

  這皇帝就想一起用飯,不過是找個由頭派個太監來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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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就是個蠻橫的皇帝,還要裝著很勉強的樣子。

  張陽氣餒一嘆,「果然躲不過,下次我們喬裝回來,以免被打擾。」

  李玥重重點頭,「也好。」

  一盆盆菜餚放在桌上,李世民先是坐下來又道:「宮裡來了幾個從驪山學藝而來的廚子,做菜還算是不錯。」

  張陽和李玥坐在一旁,看著菜色。

  李世民吃下一口排骨,又道:「現在宮裡也能吃到這些了。」

  太監又給陛下倒上一碗酒水。

  見太監還要倒酒,張陽連忙道:「我近日戒酒。」

  李玥吃了一口白菜點頭道:「這是我們驪山種出來的白菜。」

  「嗯,驪山的白菜種出來帶著甘甜。」李世民喝下一口酒水又道:「別人或許吃不出來,可吃過驪山的白菜之後,便能夠吃出差別。」

  驪山的土壤和肥料都是進行精心調配的,尤其是肥料上。

  張陽將兩條烤好的魚拿上來,用筷子將魚頭夾斷,兩邊的魚肉剃下來。

  李世民瞧了一眼,也夾了一塊魚肉細細品嘗,「你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地好。」

  「是呀,總不能忘了飯食的手藝。」

  「太子都與你說了?」

  張陽點頭道:「說了精簡六部的事。」

  李世民擦了擦嘴,將手絹放下雙手放在桌案上,低聲道:「你覺得張大安任職禮部尚書很合適?」

  張陽點頭道:「許敬宗任職中書省侍郎,我覺得還不錯,李義府也該入中書省,做個舍人也好,至少讓他跟著許敬宗。」

  「嗯,你接著說,朕聽著。」

  張陽又道:「禮部確實需要精簡,但許敬宗做不好這件事,張大象為人太過周正,考慮太多不夠果敢,張大素平日裡對禮部的事務不熟。」

  李世民沉吟片刻,犯難道:「說來禮部是你一手帶出來的,這些人也是你最熟悉,那裴行儉和狄知遜呢?」

  「狄知遜善於治理,卻不善主持禮部事務,裴行儉……他人還在波斯,年紀尚輕資歷尚淺,還需要磨鍊。」

  李世民不住地點頭道:「果然就剩張大安了。」

  與皇帝吃罷飯食,夫妻倆就離開曲江池,出了長安城耐心走著。

  半月之後,吐蕃又送來了消息,吐蕃都護府建成了,吐蕃人接管了天竺多片土地,小贊普送來消息吐蕃幫助大唐接管天竺各地,等朝中官吏去了天竺之後再來處置。

  王玄策帶著三萬吐蕃兵馬與天竺五千苦力前往波斯,並且與裴行儉的大軍會合。

  這消息過了半個月才送到長安,至少是一個月前的事了。

  張陽對這種信息的滯後性很不耐煩,一時間又找不到辦法。

  這天,陛下又召見了許敬宗。

  「許敬宗,天竺的事到了如今朕還是要你繼續看著,此事依舊交給禮部去辦。」

  許敬宗躬身道:「臣明白。」

  李世民又道:「張陽是尚書左丞,已不是禮部的官吏,往後禮部的事情禮部自決。」

  許敬宗又是行禮,「喏。」

  看許敬宗的態度,李世民滿意點頭,嘆道:「朕知道你與張陽之間交情很好,精簡禮部也是他的意思。」

  許敬宗低著頭神色閃過訝異。

  「張陽說現在的禮部人手太多,如果保持原樣將來容易尾大不掉,也擔心朝中六部官吏冗餘,往後朝堂會積重難返,朕才會想著精簡三省六部。」

  「如今禮部的人手是最多的,既然要精簡朝中各部,自然是要從禮部下手,朕知道禮部是你的心血,你心裡一定是不情願的。」

  殿外下著雨水,今年的雨季反常,明明是關中乾旱的時節卻多雨多陰天。

  許敬宗又道:「陛下,臣沒有不情願,此刻有點解脫,心中有一塊石頭落地了。」

  李世民皺眉看著他,低聲道:「給許尚書賜茶。」

  王公公端上茶水。

  許敬宗雙手捧起,拱手道:「謝陛下。」

  李世民又道:「有什麼需要朕安排的?」

  「陛下,臣希望將袁公瑜留在禮部,禮部需要好人,但也需要唯利是從的人,如果一個官衙只有好人反倒會顯得弱勢。」

  李世民頷首,「朕會安排的,你且去禮部等著旨意。」

  「喏。」

  三天後,朝中的旨意下來了。

  趙國公府上,褚遂良低聲道:「陛下讓許敬宗升遷中書省侍郎,自張陽任職尚書左丞,中書省侍郎的位置讓許敬宗接替。」

  長孫沖喝著茶水默不作聲,目光看向自己的父親神色。

  長孫無忌此刻一言不發。

  褚遂良又道:「同時,李義府任中書省舍人,兼領鴻臚寺少卿。」

  唐善識低聲道:「此事多半是張陽安排的,先前就聽說張陽來了一趟長安城與陛下在曲江池用宴。」

  褚遂良點頭道:「如此,倒也合理。」

  一個小廝匆忙走入府衙內,又道:「趙國公,旨意又去禮部了。」

  褚遂良會意拿過字條,細長的字條拉直看了眼,道:「張大象任職吏部侍郎,張大素任職秘書監少監掌典籍編撰,張大安任……」

  話語頓了頓,言語戛然而止,唐善識著急問:「張大安怎麼了?」

  褚遂良緩緩道:「張大安任……任職禮部尚書。」

  堂內安靜了好一會兒,張大安二十餘歲的年紀就已經是禮部尚書了。

  眾人一時間難以接受。

  這禮部尚書竟如此年輕,褚遂良又道:「就算是讓狄知遜擔任禮部尚書,也合適呀。」

  長孫無忌緩緩道:「不看資歷,按能力來說,張大安確實是最合適的。」

  好好的一個禮部,被陛下三道旨意給拆分。

  最早在禮部的幾人,除了張大安都離開了。

  張大安好像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他表現得異常平靜,從容地裁撤三百餘人,就像是一根樹枝摘去了零零碎碎的葉子,只留下最重要的幾片葉和幾根支脈。

  三天後,禮部就剩下尚書一人,遠在波斯的禮部侍郎裴行儉,在河西走廊的狄知遜,兩位侍郎。

  保留了許圉師和袁公瑜兩位文散郎,並且留了五個小吏,保留了外交院的建制。

  至此禮部的拆分以一種很平靜的方式結束了。

  禮部就是禮部,恢復了原本的樣子,這是皇帝希望的,也是驪山縣侯安排的。

  朝中各部的精簡也開始了,許多官吏被調任,被裁撤。

  將分散的權力集中,天可汗進一步集權。

  並且將諸多官吏分派地方,多數被派往世家舊地,並加以控制地方。

  張陽坐在驪山下,聽著岑文本講述朝中近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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