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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 把誤會解釋清楚了

2024-02-06 02:59:53 作者: 張圍
  孫伏伽來回踱步,心中搖擺不定,剛剛抓了一個好不容易有了突破口,此刻竟說西突厥使者回來了?

  案子到了這一步,算是找到了突破口。

  現在使者又出現了?

  心頭萬般疑惑,也要面對,孫伏伽再次坐定,「請進來。」

  「喏!」

  大理寺堂內寂靜,所有人都屏息看著這個許侍郎,帶著西突厥的使者一起前來。

  孫伏伽板著臉,「許侍郎是何意思?」

  許敬宗先是行禮,「見過少卿,這些天除了大理寺在查這位西突厥使者的下落,其實我們外交院也在查。」

  孫伏伽儘可能地保持鎮定,「如此說來……敢問使者之前到底是在何方?又遇到了什麼事情,遲遲沒有回長安城,卻讓我等上上下下忙碌半年,好一番查問!」

  安延偃正要開口,許敬宗便上前一步搶先道:「回少卿,這位使者離開長安城在外遊獵,他對關中風光甚是喜歡,這才一直沒有回來,滯留半年,他到了長安城之後才知道鬧出了誤會,便讓下官帶他前來,道歉並解釋誤會。」

  說完一番話,許敬宗微笑地面向安延偃,「這位使者,下官如此解釋是否合適?」

  安延偃點頭道:「正如許侍郎所言這般,下臣確實在外遊獵忘了時日。」

  孫伏伽用力吞咽著唾沫,額頭有汗水滑落,他一手攥緊拳頭,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再看許敬宗淡然自若的模樣,這種被人擺布的感覺很不好受。

  「許敬宗!你以為老夫會相信這些話嗎?」孫伏伽站起身先是仔細打量這個使者。

  安延偃拿出西突厥使者才有的可汗國書,「下臣並不是他人假冒的,少卿可以打消疑慮了。」

  孫伏伽奪過國書確認,再拿出肖像確認,再是核對掌紋。

  事實就在眼前,他確實是消失了半年的西突厥可汗,不會假。

  孫伏伽收了收心神,「本官查問了驛館,驛館的夥計說使者夜裡被人帶走,這又是怎麼回事?」

  許敬宗笑道:「那驛館的夥計與我們外交院有結怨,自然想方設法給我們添麻煩,他三個月前就辭工離開了,言語間罵了我們的官吏,少卿可以去查問。」

  「如此說來是有人謊報了?」

  「多半是的。」許敬宗笑容謙和,「就連使者自己都說了,他是出去遊獵回來晚了,少卿還問這些做什麼?」

  孫伏伽氣笑了,「身為西突厥可汗的使者,不以可汗所託之事為重,卻出去遊獵半年,許侍郎!你信嗎?」

  「這有什麼好不信的。」許敬宗看了看四下,「再者說使者喜歡如此辦事,與下官有什麼關係,既然誤會清楚了,下官便帶他先回去了。」

  「慢著!」孫伏伽揪著下巴的鬍鬚喝道。

  「孫少卿,還有什麼事嗎?」

  「當堂就有人證說使者是被人綁走的,而且綁走使者的歹徒已被本官拿下。」

  許敬宗看向還佝僂著身子站在一旁的乞丐,「是他嗎?」

  孫伏伽點頭,「正是。」

  許敬宗皺眉打量著,「敢問你真看到使者是被人綁走?」

  這乞丐先是看了看孫伏伽,然後緩緩點頭。

  許敬宗又道:「你回答我是或不是。」

  乞丐低著頭,「是。」

  「什麼時候看見的?」

  「三月二,夜裡。」

  「什麼時辰,什麼地方?」

  「子時,使者驛館的街對面。」

  孫伏伽聽著兩人的對話,還在觀察使者的神情。

  許敬宗拱手道:「這就奇怪了,按說事情過去半年了,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就連時辰都記住了?」

  「小人……」

  「少卿可知驛館所在街道的地形?」

  孫伏伽點頭,頓時又覺得有地方不對,轉頭瞪眼看向這個乞丐。

  許敬宗笑道:「驛館的街道對面便是朱雀大街,以十尺為一丈,街道寬有三十丈,敢問午夜子時,你是如何隔著三十丈遠看清了綁的人是誰?只能看清一個身影已經很勉強,更不要說看清面容。」

  「小人看……」

  那乞丐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言語。

  孫伏伽怒喝道:「你是如何看清的?」

  乞丐跪在地上,渾身打著哆嗦不知該怎麼解釋。

  許敬宗淡然笑道,「孫少卿自入大理寺為官,可謂是兢兢業業,為何被人矇騙了?」

  孫伏伽詫異得許久說不出話來,「若他不是人證,他為何要說謊?」

  「人心不古,就像是一個籍籍無名的人,他需要一個機會來給自己正名,或者用這件事引起別人對他的關注和稱讚,他就是想要換個身份活著。」

  孫伏伽呼吸沉重,「你為何……你!」

  欲言又止,此刻這位大理寺卿氣得一跺腳,朗聲道:「來人把他押下去!」

  「喏。」

  見這乞丐被押走,許敬宗又是行禮,「既然誤會解開了,下官就帶著使者先回去交代事宜,打擾了。」

  走出外交院,許敬宗惆悵著,這偌大的外交院要是沒了下官該如何是好。

  什麼事都要自己來辦,還不是全仰仗下官。

  不多時那個壯漢也大理寺出來了,一個商販給了他一塊銀餅,「這銀餅拿著去給家裡人看病,若是覺得長安城的大夫不好,可以去驪山。」

  那壯漢正要言謝,對方又道:「不要多問,你知道我們的規矩。」

  壯漢點頭躬身行禮就當感謝。

  此刻,許敬宗帶著安延偃走著,知道葉護可汗的急信也知道了西突厥形勢險峻,這個姓安的才會就範。

  大家都把葉護可汗當作搖錢樹。

  誰也不想這棵樹就這麼倒了。

  安延偃才願意與外交院合作,有些人可以把利益看得比性命還重要。

  他就是這樣的人。

  兩人來到一處酒肆坐下。

  安延偃疑惑道:「我確實是被你們的人綁走的。」

  許敬宗給他倒上一碗酒水,「你不是我們綁走的,我們外交院怎麼會做這種事情,使者說笑了。」

  「那也是你授意的,我做了半年的苦力,一直都在給你們煅燒銀子。」

  「你能活著就不錯了,吃點苦算什麼?」許敬宗咧嘴笑道:「我確信那個證人在說謊,你是在清晨被綁走而不是在午夜,也不是從朱雀大街走的,而是從驛館的後門就進入了西市。」

  「如果真有人看到了,早就提前安排好了,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冒出一個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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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延偃喝下一口酒水,「一個乞丐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許敬宗點頭,「確實如此。」

  「他背後有人?」

  「我們外交院得罪的人不少,我們禮部尚書的仇人亦不少。」許敬宗再次給他倒上酒水,「既然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你能買走多少糧食?」

  安延偃思量半晌,「一萬石。」

  「不愧是昭武九姓後人,有氣魄!」

  兩碗酒水下肚,許敬宗看著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一些東西,微笑道:「已經在城外安排了人手可以護送使者回去。」

  安延偃嘴裡嚼著吃食,「跟隨下臣而來的護衛在哪裡?」

  許敬宗平淡道:「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壞就壞在你讓人來刺殺下官,為了下官以及禮部其他官吏的安危,這些人一律當刺客全部拿下,上個月剛被斬首。」

  酒肆內還有酒客在大聲喧譁,很吵鬧。

  安延偃看著許敬宗久久不能言語。

  「你也別擔心,我們的人手會護送你回西突厥,若是吃飽了現在就上路吧。」

  安延偃聞言起身,跟著走到長安城,他翻身上了一匹戰馬就離開。

  許敬宗站在城外送別。

  張大象提著一個包袱而來,「這個人信得過嗎?」

  「當然信不過。」

  「那為何還送他回去?」

  「所以安排了人手護送。」

  張大象看向遠處的這隊兵馬,「你安排的?」

  許敬宗低聲回道:「並不是下官安排。」

  「那是誰的人馬?」

  「陛下安排的。」

  外交院的事情陛下很少會過問,就連朝中也很少來插手,張大象狐疑道:「陛下怎麼會安排這些人馬,去護送一個信不過的人。」

  許敬宗拿出布絹,「張尚書與陛下的安排都寫在上面了,這些人看似護送……實則去查探昭武九姓的虛實,找到他們族中人聚居之地便會動手抓人。」

  「別覺得他這種人出關之後會乖乖幫我們賣糧食,我們外交院做事向來都是為了正義,為了社稷,更是為了天下太平。」

  「他們若不能為我們所用就不能留,不然這些人會是大唐一統西域的阻礙,西域這條商路必須握在大唐自己的手中。」

  講完這些,許敬宗回神道:「大象兄安排好了嗎?」

  張大象提了提肩膀上的包袱,「都帶上了。」

  馬兒跑過官道,捲起的塵土很是惱人,許敬宗揮袖打去眼前的塵土,「我們回去商議。」

  從八月到了十月中旬,陛下的避暑之行終於結束了。

  李玥正在與弟弟妹妹們告別。

  另一天,張陽正在和王公公告別,「老王,這些鹹鴨蛋你一定要帶回去。」

  王公公嘆道:「上次送來的還沒吃完。」

  張陽又道:「這東西就這麼放著都行,平時一顆就能對付一頓飯了。」

  「縣侯實在是……」

  張陽給他老人家整了整衣襟,「老王,你也到了該養老的年紀了,再考慮考慮,以後來驪山住。」

  王公公苦笑著行禮,「縣侯不要為難老奴了,老奴此生都要在陛下左右,直到老死。」

  知道他忠心,張陽反倒是笑著,「沒關係,我以後再想想辦法。」

  「縣侯對老奴的關照,老奴會銘記在心。」

  小武提著一籃子藥材而來,「師傅,醫館那邊讓送來的。」

  張陽又將一籃子藥材送到他的另一隻手上,「這籃子藥材一定要收下,這都是補元氣上好的藥材,你平時也挺辛苦,一定要注意身體。」

  「老奴還未得病。」

  「還記得上次去驪山醫館把脈?那時我便讓他們準備了適合您體質的藥材,平時就算沒病也要喝,就當調理了,你看看你氣色這麼差。」

  張陽皺眉很是心疼,「老王,你要長命百歲,有朝一日我會想辦法把你從陛下的身邊要過來。」

  聽著縣侯的話,感受著縣侯的熱情。

  王公公進退兩難,又不好拒絕,眼看車架要起行,他躬身行一大禮,便提著兩個籃子匆匆離開。

  「師父為了網羅人才,真是手段盡出。」

  聽到小武這個丫頭的話語,張陽收起笑容,「你還小,不懂人情世故。」

  「我懂,就算是這位公公不能來驪山,師父也可以交這個朋友,而且他是陛下身邊的人,往後與師父會有很多的便利。」

  見師父一直看著自己,小武被看得有些心虛,低下頭稍稍行禮嘀咕道:「弟子話多了。」

  張陽嘖舌道:「人該生來是純良的,儘可能往好的地方想。」

  「弟子謹記。」

  車駕起行了,一家人站在村口送別。

  等車駕隊伍走遠,夫妻倆這才回村,李玥手裡拿著一卷書一路走著。

  「走路看書不是個好習慣。」

  「這聊齋的故事很動人。」

  「這些故事你都看了多少遍了。」說著話,張陽牽起她的手,往自己這側拉近兩步,避開路邊的石頭。

  純良的人同樣不會懼怕聊齋的故事,其實媳婦的經歷很簡單,她的心也簡單。

  李玥目光依舊在書卷上,「當真不再著書了嗎?」

  「嗯,不寫了。」

  「我聽母后說,夫君向父皇說過狂人日記,那又是什麼樣的故事?」

  「那是普通人活在一個可怕的時代,他被封健和禮教折磨發瘋的故事。」

  「我想看看這個故事。」

  面對她眼裡的點點期盼,張陽抬首道:「我向你父皇承諾過,以後不會再著書了。」

  李玥收起手中的書卷,挽著夫君的手臂,「太可惜了。」

  張陽點頭,「那也沒辦法,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不如這樣,夫君講與我聽,我來寫。」

  「這個故事太諷刺,太折磨人,不適合你。」張陽掃視眼前,「趁著你父皇帶著人都走了,我們去山裡炸土雷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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