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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洛陽事

2024-02-06 02:59:53 作者: 張圍
  舉目四望,李泰心中又多了一些落寞,再看著自己的侍衛們在互相比劃著名中指樂在其中,那種俯瞰凡人的感覺更甚了。

  有智慧的人都是壞人。

  愚痴的人也都是真愚痴。

  我們生活在一顆球上,這個世上充斥著一種叫做空氣的東西,而且這個世界是在轉動。

  都是一些很離奇的事情。

  可仔細推敲之後,又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魏王殿下,做肥皂漿水的池子建設好了。」

  聽到牛闖說話,李泰這才從草垛上下來,他拋去自己的這些胡思亂想,姐夫不是一個好人,父皇也不是一個好人,太子又傻呵呵的。

  以前不懂,現在回過神來才覺得長安城就是一個龍潭虎穴,他們都是壞人!

  像姐夫這般越是看起來人畜無害,實則害人不淺。

  來到新作坊邊上,池子已經挖好,牛闖在下方都鋪好了石料,用砂漿澆築這也能防止沙泥等一些雜質混入其中。

  李泰打量著這個池子,「做得還不錯,漿水裝滿這個池子,我們可以做上千塊肥皂了。」

  牛闖憨憨笑著,「魏王殿下滿意就好。」

  李泰在池子邊站起身,「都是給姐夫辦事,大家忙了這麼多天都不容易,今晚本王讓人多去打一些獵物,我們吃肉。」

  正在扛著石料的漢子們高聲叫好。

  只有這個時候,李泰才會有一種踏實的感覺,以後也在村子裡建一間好的院落,住在這裡該多好。

  管他長安城洪水滔天,壞人就是壞人,李泰有一種感覺姐夫做了這麼多壞事,肯定有覆水難收的一天。

  在此之前,好好建設驪山,一旦以後事發了這些家底還能給姐夫一個依仗,哪天他要被父皇殺了,還能用驪山的這些家產被姐夫的命贖回來。

  嗯,以姐夫的本事想要東山再起也不難。

  李泰心中這般盤算著。

  長安城以東,洛陽。

  經過大唐這些年的治理,李世民的輕徭薄賦的政策下,洛陽的人口一直都在攀升。

  長安城多權貴,洛陽多門閥。

  世家子弟更中意洛陽的水土與風情。

  此刻的洛陽城外,一處樓閣中一群富貴子弟正在這裡聚首,而其中便有三兩人來自世家中的大族。

  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正在和他們介紹著白糖。

  幾個世家子弟低聲議論著。

  這麼一升白糖卻要二十貫錢,如此高昂的價格讓這些世家子弟很猶豫。

  他們不是沒有聽說過在宮中出現過的白糖。

  在這裡的世家子弟私底下也會直呼當今陛下的名諱。

  他們問起白糖的來源。

  小廝告知他們陛下和張陽也想要求購白糖,至於這個白糖來源一直含糊其辭。

  用言語循循善誘,告訴他們將來張陽和陛下都要求購大量的白糖,拋去這麼一句話,他便不再說了。

  至於其他的事情就讓這些世家子弟去想像。

  世家子弟們的日子很枯燥,平時游宴各地廣交朋友,只要是瞻仰世家並且有才學之人,他們便都願意與之結交,收入門下作為門客。

  這些子弟中有的沉迷聲色,有的一擲千金收集奇珍異寶。

  白糖是他們從未見過的事物。

  小廝很順利將這一袋白糖賣給了其中一個子弟,二十貫錢對方甚至不談價。

  再一次對這些世家子弟的狂妄與自大多了幾分確定。

  買了白糖離開此地之後,這位小廝在洛陽城外買了一間房子,這個位置很不錯。

  這小廝一個人坐在屋中思量著,第二天他脫去了小廝的衣裳,穿上了富貴人家才穿的衣服,洛陽城收了幾個僕人來照看自己的家。

  這一次來帶來的白糖足足有三石,魏王安排得沒錯的話,往後還有諸多白糖送來。

  日子過去了半個月,後續的白糖依舊沒有送來,這種事情不能著急,想要這些世家子弟上當需要循循善誘。

  眼下一袋白糖二十貫的價格不過是小打小鬧,往後還有更大的買賣。

  上一次的白糖賣出去到現在,也差不多了。

  小廝站在之前交易的樓閣前等著,腦海中回憶著當初那位買了白糖的子弟模樣。

  到了夜裡也是洛陽城最熱鬧的時候,而這片樓閣中富貴子弟來往中,好像這裡的所有人都在醉生夢死。

  又過了兩個時辰,這個小廝終於找到了目標,他走向之前買了白糖的公子哥,「這位公子,上一次賣給您的白糖小人想要贖買回來。」

  對方笑了,「為何?我買了的東西你為何還要買回去?」

  「小人願意多出三成的價格,這樣公子也不會虧。」

  看眼前幾個公子有說有笑的,這小廝又道:「小人願意多出四成的價格。」

  「之前的白糖我吃過一些,現在還剩一半。」

  見對方拿出來,小廝確認之後用十四貫的價格將這些白糖買了回來。

  轉身就要走,幾個富家子弟便圍了上來。

  「之前你二十貫賣我現在就要用更高的價格買回去是為何?」

  被這些人圍著,這小廝沉默著沒講話。

  這些個富家子弟心氣很高,見此人如此無禮便將他推倒在地拳腳相交,不遠處有個面色蒼白瘦弱的年輕男子正抱著懷中女子,欣賞著毆打的一幕。

  他被挨打還死死護著白糖。

  拳腳停下之後,小廝被他們架著來到樓閣前。

  「你為何要買回去?」對方的聲音傳來,聽著聲音看對方的氣色,就能感覺到這人已經被聲色掏空了身體。

  小廝低著頭解釋道:「是因為長安城有人想要用更高的價格買下白糖。」

  「說實話!」

  聽到對方再次喝問。

  這小廝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小人平時就是靠倒賣白糖為生,長安城有人想用一百貫一斗的價格買下白糖,小人想要發財,這才……這才……」

  聽到發財兩個字周遭的人都嗤笑著。

  財富對他們這些世家子弟來說得到輕而易舉,洛陽不比長安。

  這裡沒有皇帝,更沒有那些國公將軍。

  洛陽繁華,而洛陽也是他們醉生夢死的地方。

  小廝將來由一五一十說出來。

  早就乏味於整天醉生夢死的日子,聽到還有如此有意思的買賣,一時間都來了興致。

  這種動輒上百貫的買賣光是想想就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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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他們乏味的日子增添刺激,這是這些世家子弟一直以來的追求。

  一晚上過去,以挨了一頓毒打的代價,這小廝又把三個人拉入了這種買賣中。

  天亮的時候他才狼狽地回到住處,將發生的一切都寫成書信,交給了一個長安城外一個賣紅燒肉的販子,讓他送入長安城交給魏王。

  這小廝再去洛陽的藥館買了一些治療跌打的藥材,為魏王殿下辦事受點委屈不算什麼,這些世家子弟遲早也被掏空。

  原以為事情會有不少的曲折,言行舉止也是處處小心。

  扮演著一個做著倒賣生意的小販。

  可交易順利得出奇,看來是高看了這些世家子弟了。

  賣紅燒肉的販子收起了攤子,把餘下紅燒肉分給城外的村民吃,他在一片感謝聲中翻身上馬,一路前往長安城。

  在洛陽城內來幫助這個小廝的內應眾多,紅燒肉幫的人偽裝成一個個走街串巷的商販,遊走在洛陽城各處。

  長安城,張陽最近來曲江池很頻繁,主要是帶著媳婦散心,懷孕之後媳婦需要時常走動,也需要保持好心情。

  二來,曲江池也是談事的好地方。

  李泰帶著一封信而來,大夏天他倒還穿得厚實,「姐夫,我以後不想來長安城了。」

  張陽打開信看著內容,這是洛陽白糖交易的進展,「為何不想來長安城了?」

  李泰一臉的不樂意,「就是不想來長安城走動了。」

  在一旁坐下來,張陽皺眉看著這個小胖子,「開始叛逆了?」

  「叛逆?什麼叛逆?」李泰悶悶不樂講著,「就是不想來長安城走動了,還不如在驪山讓本王踏實一些。」

  看姐夫滿臉都是懷疑,李泰又道:「我會幫姐夫好好照看驪山,若是以後父皇要對姐夫做什麼?我會拿驪山為要挾,讓父皇放過姐夫,將來……」

  話語說到一半,李泰一跺腳,「放眼長安城,姐夫是真的對我如弟弟看待。」

  「你是我媳婦的弟弟,你是我小舅子,我不照顧你照顧誰。」

  李泰又是愣了愣,一時間鼻子發酸。

  曲江池外的侍衛來報,「縣侯,太子殿下和皇后來了,是否……」

  張陽點頭示意進來。

  李泰收起神情,「這就去和母后問一聲安,這就驪山了。」

  沒等自己再說什麼,李泰便快步離開了。

  李玥也拿過信看了看,趁著太子和母后還沒來,放入爐子中把這封信燒了,有些事情父皇可以知道,青雀可以知道,夫君也可以知道。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這是夫君的大計。

  皇后和太子走來,張陽和李玥並肩站著,微笑相迎皇后與太子。

  跟著而來的還有一個女子,這個女子的年紀看起來與太子相仿,穿著不像是尋常宮女。

  心中帶著困惑,張陽還是笑道:「見過太子殿下,皇后。」

  李玥也是稍稍一禮,如今的孕肚逐漸明顯。

  長孫皇后慈眉笑著走上前,「玥兒身體如何?」

  「夫君讓孫神醫每半月都診脈一次,現在沒什麼其他地方感覺不適的。」

  長孫皇后打量著,「玥兒的氣色看起來就很好,很少有女子在有孕時還能有這般氣色。」

  「也是夫君照料得好。」

  女人之間一旦開始談話,張陽和太子就被孤立了。

  長孫皇后又解釋道:「這位是蘇氏,是秘書丞蘇亶的女兒。」

  李玥還是行禮。

  面對李玥端莊大方的氣質,言語談吐眼神間還帶著一家主母才能有的氣場,很快就把蘇氏給壓了下去。

  掌握驪山這麼大的家業,還能與皇家有這麼多來往,平時的生活與夫君交談,又或者是專研數術,掌握著巨量的銀錢。

  在事業上鍛鍊自己,在處世上與皇后走得近。

  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后教的,李玥的這種氣場很自然地養出來了。

  蘇氏的神情帶著一些慌亂,「見過公主殿下。」

  李玥牽著皇后的手看向遠處的水榭,「母后,正是入暑時節,去水榭談話還能避暑。」

  「嗯。」長孫皇后點著頭。

  見到是皇后來了,小武當即站到一旁,小熊還在湖水中撲騰倒也由著它了。

  等小熊走到半邊,它站立起來已有半人高。

  蘇氏嚇得退後兩步。

  李玥解釋道:「這是自家養的,不用害怕。」

  看到皇后已經走入水榭,也不懼怕這牲口,蘇氏這才亦步亦趨跟上前。

  女人聊天的時候,往往把男子排除在外。

  看了眼李承乾,張陽笑道:「太子殿下今日怎麼有閒情來這裡了?」

  李承乾一手背負,抬首時神情多了一些糾結,「你覺得那個女子如何?」

  「什麼?」

  「就是母后帶來的那個女子。」李承乾又看了一眼解釋道:「他是秘書丞蘇亶的女兒,父皇有意選她做孤的太子妃。」

  跟著太子沿著湖邊走著,張陽揣著手道:「這種事情我不好評價。」

  李承乾嘆道:「孤一直將你當作知心的朋友。」

  和太子稱兄道弟同樣不是一件好事,也要把握好分寸。

  要什麼都不說,似乎也不夠義氣。

  張陽又道:「在下在長安城的朋友不多,太子算一個,以朋友相處我更不能評價太子妃。」

  「你還是宗室親眷,你可以說。」

  張陽拱手道:「那在下就說了,只是看了一眼而已,好似一個普通的女子,嗯,就是很普通。」

  「還有呢?」

  「我又不了解她。」

  李承乾再是講道:「他是秘書丞蘇亶的女兒,蘇亶在朝中辦事還算是得力,這一次母后帶著孤與她來曲江池散心也是有意撮合。」

  「太子今年十九了吧。」

  李承乾低聲道:「來年十九了。」

  這個年紀正是奮發圖強的時候,也是沒想到這個時候也要面對愛情。

  「這個蘇亶家世簡單,平時為人也是實在木吶,並沒有出彩之處,孤以為父皇會如此選擇一定有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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