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上門踢館(3)

  她正抱著洗乾淨的飯桶左摸右摸，門鈴響了。

  這次來的是尹則本尊。

  尹則笑嘻嘻的：「我等了很久，你都沒有發簡訊調戲我。」

  高語嵐麵皮抽了抽：「你對我的期望還挺高。」

  「既然你不發簡訊，我就只好把我自己送過來了。」

  高語嵐一呆，這種理由他也說得出口。她清了清嗓子，誠心建議：「要不，你先回去。我的簡訊隨後就到，如何？」

  「這會又不稀罕簡訊了。」尹則繼續微笑，上下一打量高語嵐，說道：「你換身衣服，我們出去。」

  「去哪裡？」高語嵐有些警惕，他要是說約會，她一定要大聲說「不」。

  可尹則說的是：「行俠仗義去。」

  這是新式勾搭法？

  尹則看高語嵐的表情又笑：「我們去胡天的公司教訓他，要求公司必須對他進行處理。你敢嗎？」

  高語嵐猶豫了，她還真有些不敢。

  「昨天晚上若不是我在，你豈不是白白被他噁心羞辱？要是再軟弱一點的女孩子，被他恐嚇威脅就屈從了又怎麼辦？難道你要看著那混蛋若無其事的繼續做這種噁心事，讓別的女孩子落進他的虎爪？」

  高語嵐一提氣，這當然不行。

  尹則推推她：「去，換身衣服，打扮得精神一點，我們找他算帳去。」

  尹則雖然嘻皮笑臉，但卻是個強勢的人。他話里的語氣讓高語嵐不由自主的聽從他的意思，換了身亮色的漂亮衣服，甚至還稍稍化了點妝，然後就跟著尹則走了。

  尹則在路上告訴高語嵐。他昨天晚上用手機錄了音，對胡天那傢伙的醜行有證據。但他也說這事因為沒有發生實質性的傷害，話也說得隱晦，如果走法律程序，耗時耗力不說，也沒有勝算。而這事對女孩子這邊沒什麼好處。所以尹則決定先上公司去揭胡天的臉皮，看事態最後的發展再由高語嵐決定要怎麼辦。

  讓她決定？高語嵐挺了挺脊樑。雖然心裡直打鼓，但她也非常贊同胡天這人做這種事已不是初犯，不能姑息他。

  儘管這麼想，到了那公司樓下，高語嵐還是膽怯了。這種上門踢館的事她可是從來沒有做過。雖然她是受害者，雖然她占理，但她還是覺得沒底氣。

  尹則停了車，沒催她。只靜靜看著她，象是在等她做決定。高語嵐深呼吸幾口氣，在他的目光下給自己壯了壯膽，想了想昨晚的事，不能讓那王八蛋接著這麼幹。

  「你，會陪著我上去的，對吧。」

  「當然。」尹則點頭。

  高語嵐牙一咬，心一橫。「那我們走。」

  兩人直直進了電梯，走進了那公司的大門。

  「我們是來投訴胡天行為不端，對女職員不禮貌騷擾的。」尹則笑嘻嘻地與前台接待的姑娘說著，那語氣好象在說我來談筆大生意似的。

  前台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尹則的話，她驚訝地張大了嘴，轉頭看了看高語嵐。她還記得高語嵐來面試過。

  高語嵐抿緊嘴，垂下眼睛，不敢看那前台姑娘。她硬著頭皮沒有跑，聽尹則跟對方在交涉。

  最後前台姑娘架不住尹則的攻勢，把人事經理請了出來。

  人事經理看到高語嵐吃了一驚，聽到前台說了事由更大吃一驚。她把高語嵐和尹則請到了最裡面的會客室，關上了門，顯然不想驚動其他人。

  「胡總監今天請假沒來上班。」人事經理努力保持說話的風度，微笑的說：「有什麼事是我可以幫你們的？」

  「你是他親戚？」尹則不客氣的問。

  人事經理一愣：「當然不是。」

  「那你為什麼要為他說謊？」尹則直接戳穿她，很不給面子。「我打過電話問清楚才來的。今天你們有高管會，胡天必須參加，所以他雖然昨晚被我打腫了臉，但今天還是得來上班。」

  人事經理臉色一變。尹則聳聳肩：「裝成客戶打個電話過來，就什麼都能問到，你別把我們當傻子。」

  人事經理剛要說話，尹則又說了：「你先別說話，先聽我說。昨晚深夜，你們這的胡天給嵐嵐打電話，說有公事要找她討論，約她去了酒店下面的咖啡廳。但實際上，他用公事做藉口，威脅嵐嵐如果不跟他去開房，他就讓她得不到你們這份工作。嵐嵐拒絕了。但胡天不知廉恥臭不要臉的還反罵嵐嵐。這種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流氓行徑下流品格我們實在是無法容忍，也不能讓他用你們這的工作為籌碼繼續禍害其他姑娘，所以今天才來這裡。你看，這事你們公司要怎麼處理？」

  人事經理聽完了，和藹地說道：「這位先生，高小姐，胡總監在公司的表現一向很好，言行舉止沒什麼不雅，品行也很端正，我們不能因為二位突然上門指控就對他懷疑和處理，這對他也很不公平，對不對？再說了，每年來我們公司應聘的人都不少，如果每個應聘不成功的都來指控我們的中高層品德有問題，那我們公司就沒法運營了。」

  尹則笑笑，很冷靜的問：「那是不是嵐嵐應聘沒成功，你們公司沒看上她？」

  「公司方面確實選擇了另一位求職者。」

  「是今天決定的嗎？」

  人事經理愣了愣：「這個決定錄用的時間與你們沒什麼關係。」

  「是嗎？」尹則又笑：「我怎麼就覺得大有關係呢。如果是今天決定錄用的，那表示胡天昨天用這個職位來做籌碼要求開房是意圖誘姦，如果是之前就決定錄用別人，那他昨晚的行為是意圖騙奸。有差別的。」

  人事經理聽得一呆，終於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位先生，請你說話放尊重些。下班時間，無論胡總監做什麼都是他個人行為，與公司無關。再說了，如果真的是胡總監約高小姐出去，還說討論工作，正常女孩也不會巴巴地跑去酒店吧？這種事，說得不好聽，誰知道是誰約誰呢？想要工作的人多了，把事情反著說也不是不可能。」

  高語嵐聽得反咬一口，倒吸一口冷氣，氣得「騰」的一下漲紅了臉。

  尹則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冷靜，然後他轉頭冷冷對人事經理道：「我理解你維護公司的心情，也明白公司需要保護員工的規則。但是，這些都不代表公司需要犧牲原則來包庇人渣。我不管你跟那胡天是什麼關係，但明顯你明知他有品德和作風上的問題卻還為他做幫凶。我說了來意，你卻一點沒問事情細節，沒追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直接否定了我們的控訴。」

  「那是你們口說無憑。胡總監是我相當熟悉的同事，我不能因為你們幾句毫無根據的指控就懷疑他，公司也這不會這麼做。我請你們進來坐下談就已經給了你們相當的尊重。」

  尹則一抬手，打斷她的話：「收起這套吧。你問都沒問，怎麼知道我們毫無根據？你非但沒有問，還反咬一口說誰知道是誰主動，對吧？你請我們進來，是因為你心裡有數，你怕事情鬧大了。因為你知道胡天是什麼德性對不對？之前就有女員工跟你投訴過被騷擾對不對？」

  人事經理被問得啞口無言。

  尹則又道：「你不過是個人事經理罷了，你犯得著這樣替他擋槍嗎？你上面還應該有集團的人事總監，再不行公司還有總裁總經理什麼的，或者這樣的事你上報過，但公司覺得個人品德不重要，最重要能為公司賺錢就行，是嗎？」

  人事經理壓低聲音道：「先生，這種事就算告上法庭也是個說不清的事。我們公司開門做生意也不想惹麻煩，但我剛才說過了，無憑無據，你們說什麼也沒有用？還是讓我叫胡總監過來與你們對質？這樣鬧得不好看，也是高小姐顏面無光。」

  用顏面無光來嚇唬她？高語嵐原本是很怕這個，但如今尹則就坐在她旁邊，她忍不住大聲反駁：「多謝你為我的顏面考慮，可我覺得胡天下流齷齪才是真不光彩。你也是女人，你維護一個欺負女人的流氓才真是沒臉。」

  尹則聽得高語嵐這麼說，一挑眉毛，有些驚訝，他沖她讚賞的一笑，轉頭對人事經理說道：「要證據嗎？我還真有。」

  他拿出個MP3，調出音頻，按了播放鍵，打開擴音，昨晚胡天與高語嵐的對話就出來了。雖然有些模糊，但還是能聽清楚說的什麼。

  那人事經理聽了，臉色非常難看。

  尹則等錄音播完了，又說道：「不要再說什麼嵐嵐想勾引他得到工作的蠢話，就是因為太晚了出門不好，所以嵐嵐才叫上我一起去。而後我與胡天打了一架，酒店裡的服務生都可以做證。所以人證物證俱在，我想你們沒什麼好狡辯的。你能讓胡天過來對質是最好。至於我們想怎麼處理，剛才我也說過了，不能再讓胡天用你們公司的工作機會來騙誘威脅女性。你說下班了員工做什麼是個人行為，可他是在用公司做籌碼來做這種下流事，他這樣，我都替你們公司覺得噁心。」

  人事經理咬緊唇，沒說話。

  尹則又說：「如果貴公司決定不處理那個人渣，那我就只好走法律程序。」

  「這種事告了也沒用。」人事經理終於開口，她看了一眼高語嵐：「以前有一個女同事確實投訴過，但公司壓下來了。我也是按公司的要求辦事。」

  高語嵐心裡一緊，扭頭看了一眼尹則。尹則卻是胸有成竹的對著人事經理冷笑：「我也不為難你，只是有幾點你要跟公司說清楚。在走法律程序之前，我們需要收集證據，這當然就包括在網上公開徵集所有曾經被胡天或者是貴公司其他人員騷擾猥褻甚至更嚴重罪行的受害者。你們容得下一個胡天，就能容得下另一個，有一個有二個就會有三個，所以貴公司是個什麼風格作派的地方，公司里都養了什麼人，我想社會大眾都會很關心。」

  人事經理有些傻眼。

  「任由男性員工對女性員工耍流氓的公司，也不知合同上，財務上，稅務上是不是也是這麼耍流氓的。我可保不齊社會大眾的好奇心會到哪一步。」

  人事經理目瞪口呆。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沒有及時處理我們的投訴，未能就此事妥善安排及時上報，以及實事求是地向公司提醒事態發展下去的嚴重性。你覺得，公司會感激你嗎？」

  尹則一句接著一句，頭頭是道，條條有理。高語嵐也聽得一臉佩服。

  人才啊，原來嘴貧也能用到正道上。

  「這件事抖出來對高小姐也沒什麼好處。我們還是低調些處理。」人事經理還在垂死掙扎。

  「低調？」尹則一挑眉頭：「像過去被欺負了的女孩一樣，公司要壓下來她們就默默走人或是當沒發生過？是要這樣的低調嗎？」

  「畢竟女孩子也是要名譽的。」人事經理看向高語嵐。「我們可以協商個好一些的辦法。」

  尹則也看向高語嵐。

  高語嵐在他的目光鼓勵下用力點頭：「我不會默默走人或是當沒發生過，什麼條件都不要，我就要那個胡天不能再在這公司欺負女同事了。他如果不受到教訓，還有天理嗎？」

  人事經理隱忍著道：「這事我會跟公司好好說的，這份錄音能留給我嗎？」

  「可以。」尹則很大方：「備份而已，隨便拿。」

  人事經理漲紅臉。尹則卻又說：「今天周五了，大家過個愉快的周末，下周一如果貴公司這邊還沒答覆，我們就等著瞧了。」

  人事經理喏喏應了。尹則也不久留，拉上高語嵐要走人。沒想到快走到門口卻正好遇見胡天。

  胡天戴著墨鏡，想來是要遮著尹則拳頭留下的痕跡。他看見高語嵐臉色一變。

  高語嵐見到這人渣也是腦袋一熱，沒等他說話，大聲搶先說道：「胡天，別以為你做過的噁心事就這麼過去了。你這不要臉的臭流氓！年輕女孩子出來找工作掙錢養家，也是帶著尊嚴的。你這下流的爛人，你等著看，不是每個被你欺負的女生都會忍氣吞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