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5章 狂夜

  「真是不容易啊、這就是愛的無私之處麼？」

  赫千戀的口吻最初聽上去和欣欣只是有著微妙的不同，可是現在卻好像變成了非常大的差異。

  簡直就像是完全換了個人一樣。

  如果宮竹和自己的關係，是不同的身體中存儲的是同一個靈魂的兩半，那麼——

  赫千戀和欣欣簡直就像是同一個身體硬生生塞入了兩個不同的靈魂——

  也許還不止是兩個。

  赫千戀的人格本身就有一種撕裂感。

  仿佛並不止一個名為赫千戀的人，像是性格完全不同的雙生姐妹。

  「不是的，這並不是愛的無私之處，而是我身為人的自私之處。」

  赫千戀愣了一下，眼波流轉，似乎是在思考他這句話。

  旋即就露出一抹無奈似的笑容——

  「不愧是您，竟然使用了這麼難懂的說法……其實簡單點說，也就是愛是自私的。如果是其他人說出這樣的話、您大概是要炸的，可是因為是自己最喜歡的女人說出來的這一番話，即使聽起來是如此的可怖，您也會站在她那一邊麼？」

  赫千戀鼓了鼓掌。

  她的掌聲仿佛附著某種魔咒，能夠讓人回憶起奇怪的情景來——

  他忍不住挑了一下眉毛。

  「不回答嗎？那麼——果然就意味著我是說對了的嗎？」赫千戀微笑道：「這樣很好啊、不站在全世界，只願意為了某個人和全世界為敵這件事——其實也可以叫做無私，不是麼？畢竟自私是利己的、可是您的這種想法卻不能認為是有利於自己的。因為我聽說，大多數您時間好像還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呢——無論為了誰背棄了原則、您都會非常痛苦的不是嗎？然而您的靈魂卻仿佛被貫通了、願意和某個人一起背負著這個痛苦……」

  「不是和某個人，是我自己、從一開始就是我自己……」

  「喔喔。」她點了點頭，微笑道：「我懂了、是無關乎宮竹小姐的感情，她什麼都不去思考、什麼都不去反思，您也會背負著這份痛苦。畢竟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有人還犯下罪孽，就總得有人背負沉重的絞架——比起兩個人一起承擔、您更願意選擇讓您自己來承擔一切麼？」

  「……」

  沉默。

  近乎奇異的沉默。

  這種奇異的沉默感在鋪陳著水藍色磚石地面的房間蔓延開來、只能聽到風聲，就仿佛整個人都墜入了碧藍色的大海。

  而赫千戀即使在這碧藍色的海水中，也是沉入大海之中的冰山。

  宮竹不知道為什麼，也很期待著他的答案——

  並非是期待著他的答案是綿綿的情話。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著他說出什麼來。

  可是她卻還是默默等待著他開口。

  「不是。」

  宮竹猛地鬆了一口氣，可是她的心臟卻立刻被吊起來。

  「我是為了我自己——」

  「為了自己？嗯——這個話題剛才我們已經討論過了吧，這樣對於還算有原則的您來說根本就談不上是有什麼好處——」

  「有好處的。」他以篤定地口吻道：「是有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