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8章 心戒

  他似乎還對自己製造出的效果頗為滿意，整個臉上的神情都變得狡黠了起來。

  「沒想到吧柯露麗大人？被嚇了一跳吧？一般人都無法接受我的惡趣味，甚至連吐槽都忘記了哦。但如果是柯露麗大人的話，是不會被這種小場面嚇到，乾脆利落地說出精準的吐槽來吧？」

  「不、我也感覺到無力吐槽。」柯露麗翻了個白眼：「把屋子裝飾成這個鬼樣子，想到自己的房子內還有這麼一個房間，難道你都不會做噩夢的嗎？」

  「噩夢——」沈單城重複了一下這個字眼，笑道：「沒關係，畢竟我已經習慣了噩夢了喲。不如說噩夢對於我來說才是常態，反而美好的現實和美夢會讓我惴惴不安，思考著『我是不是快要死掉了啊』這種事情。」

  他坐在那張詭異的椅子上，倒了一杯奇亞籽的水，一口氣喝掉了半杯——

  柯露麗在心中暗忖著、這個動作和莫憶有點點像。

  不對、不是有一點點像，如果只是評判此時此刻做動作的人的心理狀態簡直是一模一樣的。

  甚至在大腦之中都把他們的影子重合在一起了。

  這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卻在一瞬間重合——

  然後柯露麗又想起了莫憶把自己叫做「母親」的事情。

  呃……要是深入思考這件事好像還蠻鬼畜的。

  如果沈單城是假裝出來的、目前他假裝出來的反差也還是很戳她的萌點的——儘管只有一點點，而且柯露麗對於「喜歡」這種感情的界定是非常模糊的。

  「你都不覺得噁心嗎？無論是坐在那張椅子上，還是喝著壺中奇怪的紅色飲料。」

  「很噁心啊。」沈單城竟然坦率得回答。

  「噁心你竟然還——」

  「現在我已經短暫逃開了、從過去。如果不是時刻提醒著自己，很快就會忘記……」沈單城頓了頓，以一種悵然若失的口吻道：「我也很想一直享受著安穩和平靜啊，但是我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這份短暫的和平之後，就又是扭曲與悲傷了。一旦習慣了平靜的人、再一次回到地獄是不能忍受的，所以我絕對不能讓自己的心態保持平靜……」

  柯露麗將目前所收集到的所有信息在大腦之中匯聚。

  看上去思考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實際上也就花費了幾秒鐘而已——

  千戀忽然發現——即使只有60分的大腦，轉得其實也還算是很快的，比想像之中要快出許多——

  「原來如此。是我想錯了。」

  「您指什麼？」

  沈單城的眼神明顯是心中有數、卻還擺出一副無辜的、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

  「縱然你現在擁有著知識、見識以及還算優渥的生活，但是都不足以治癒你內心深處的創傷，反而加重了你的自卑感——你的內心不斷在重複著『我這種人』『我這種人』，不如說現在的優渥生活反而成為了你的負擔。哪怕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得來的成就，你也會感覺到不真實，似乎是某個人給你布下的陷阱，只為了讓你鬆懈的時候把這一切全部都收回去——你害怕失去、因此你就不斷地敲打著自己的大腦，不斷讓自己保持著瘋狂狀態。虛張聲勢的是你，那是你已經學會了的新的技能；自卑的也是你，無論再多的成就也無法填滿過去的你內心的空洞，最重要的——現在、這裡的風景，才是你內心最真實寫照。你只有在這裡才是最平靜的——」

  她抬起手指，指著那玻璃裝的紅色液體：「那並不是普通的血紅色飲料。儘管加了奇亞籽和百香果，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使用猶如眼珠般的小料故弄玄虛的令人感到害怕才故意而為，實際上卻是為了減淡戒心——紅色的液體，是真正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