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1章 遣天之道

  陰氣繚繞、濕漉漉的——牢房——

  不、不對，這裡其實不是牢房吧。

  是名為實驗所的地方。

  和滿是瘴氣的森林深處的研究所差不多，但是明顯這裡的氣氛更讓人不舒服。

  當時的實驗所，就像是為了他們和她——那群殺手們的無辜的孩子們專門準備的一樣。

  所以、那怨氣與仇恨都是相當新鮮的。

  都是那些死在了實驗所的，被賣掉的孩子們的怨氣。

  不過、他們之中雖然有著對於宣未予的恨意，但是她想更多都是對那些所謂的親人的恨意吧。

  對於能夠將他們當作商品，毫不猶豫脫手的所謂的親人。

  她親眼看到了，那些人一直在死之前還在掙扎著、希望能夠有人拯救自己。

  畫面閃爍著，爆裂的眼珠，以及逐漸乾癟的軀殼——

  末日的黃昏色。

  她的腦袋嗡嗡嗡得奏響著奇怪的奏鳴曲，仿佛那段最值得紀念的時光有哪裡被人為撕裂了。

  剩下的、只有站在屍體堆上，在自爆中粉碎的、被世人視為不祥之物的吸血鬼的救贖者。

  那本來是她最珍貴的回憶之一，但是現在站在這裡卻聽到了「滋啦滋啦」雜音。

  仿佛撕裂那片記憶之中，還隱藏著某個蠢蠢欲動的骯髒之物。

  那是靈魂深處污穢部分的胎動。

  是因為和她的感情完全相融的關係麼——不，她並不覺得。

  她本來以為自己會有一種喪失感，可是事實上花費了不到30分鐘的時間，她就能夠把自己的軀殼、靈魂以及內部連接的部分完全剝離開來了。

  也就是區分開其中的差異。

  儘管她沒有像是欣欣的軀殼的殘留的碎片一樣、把讀取思想的權限交給她——

  不過現在她的內心是一條非常平穩的曲線這件事，欣欣還是相當清楚的。

  那麼，污穢的部分並非是來源於那位名為「軒轅天音」的王者，而來源於自己。

  她自認為她記得屬於瞳的所有的記憶——準確的說、她認為屬於瞳的記憶是完全準確的，沒有一點虛假。

  但是事實上，有很大的可能性，這只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

  根源處如果出現問題的話、那麼也就意味著她接下來的人生也有很大一部分虛假。

  她現在困惑的是——那份怨念的所在。

  雖然她一直認為是自己把影鎮的人都殘忍地殺害了、因此那份怨念就被淡化了。

  正如在領獎台上，她因為真正的千戀——作為起源處的千戀死亡而大開殺戒，之後也就無法再感覺到強烈的恨意了。

  可是，她現在卻感受到了其他的意味。

  為什麼自己會適合機械體。

  為什麼自己能夠不悲不喜地接受同一具軀殼中的異物？

  難道——難道——？

  那答案在自己的大腦中蔓開來、卻無法看清。

  只隔著一層門，但是卻有著空蕩蕩的鑰匙孔。

  沒有辦法把鑰匙插入孔內——

  不對，不是的。

  不是沒辦法插入鑰匙孔內。

  是沒有鑰匙。

  時間的概念是毫無意義的，世界的概念也是沒有意義的——但是、事物的順序卻多少還是有意義可言的。

  按照順序來行進、才有可能取得鑰匙。

  自己的手心，現在卻是空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