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9章 畫皮

  她停頓了一下，幽幽道：「說到底是源於傲慢而不是源於恐懼。哪怕對方展現出來的力量、氣度、思想都遠勝於自己，還是對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高級的，掌握了其他生靈都無法掌握的核心信息這一點深信不疑——你所展現出來的，毫無疑問也是這樣的氣息——」

  她挑著唇角：「之所以在眾目睽睽之下宣布，除了自以為是的預知、除了可能性低微的期待、其實你也是對自己不會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錯誤深信不疑吧——如果是這樣、也就證明了——在成為機械體之前，你曾經是個真正的人類吧——不對、不是成為機械體，只是借用了這種造型的軀體，其實你的內部驅動著的還是人之魂，表情以及言行因為無法完全和靈魂同調，才會表現出僵硬的表情——就像是臉上一本正經內心全是吐槽的悶騷類型一般。然而、人類卻沒有任何人發現這一點——說到底，其實你也不過就是肉體被毀滅了的人類啊，無論外觀如何改變、甚至連力量也不再是人類能到達的領域，可是你毫無疑問還是人類——如果一個人人類的心臟上加了支架、裝上了義肢，聽力需要依靠助聽器而飲食起居則需要靠全自動輪椅，難道這個人就失去了人類的身份麼？說到底那身份又不是憑藉力量來判斷的——而是本質。可惜的是人類不知道人類的本質，曾經是人類的你也不知道。」

  「這句話說的就好像你知道似的。」

  「是的、我知道。如果我不知道，我也就無法如此玩弄人心了——這其中的『人心』其實也包括了你的心喲。」

  「聽你的語氣、你好像還把自己開除了人籍——」

  「嗯、沒錯！我把自己開除了人籍。不對、人籍什麼的，從一開始我就沒有那種東西啦。」

  她的手拈住了脖子，輕輕地一搓，搓下了一層皮。

  撕下——

  如果最初看她的動作，大概只會誤解成是小說中的易容術一般貼上了一層人皮面具把自己的臉型和外貌改變——

  但是、撕扯下來的卻並不是人皮面具，而是一整個麵皮。

  剩下來的是骷髏，眼眸處是兩個血糊糊的黑洞，骷髏還是保持笑嘻嘻的表情——

  與其說是人皮的面具、還不如說是畫皮。

  「骷……骷髏？」

  「嗯。雖然想說自己是骨妖什麼的——但是、不行呢，首先來說就不是妖怪，還有這骷髏的外形也不是真實的而是擬態，所以叫做骨妖真是是從各種意義上來講都太牽強了。」

  撕下了那層畫皮，骷髏的聲音也變得陰森森的。

  像是許多的聲音迭加在一起，還有奇怪的迴響。

  「好久不見、瞳。」

  骷髏向她打著招呼——

  瞳……？！

  這個骷髏竟然是知曉自己的靈魂曾經有過那麼一段時間叫過這個名字的存在？

  不過、卻不是她熟悉的夥伴們。

  吸血鬼、貓與豹，再如何墮落也不會變成骷髏的。

  那不是通過墮落就能跨越過去的壁障。

  那麼——究竟是誰呢——

  「不知道麼？認不出來麼？」

  她、瞳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