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9章 刻板印象

  把自己是他的青梅竹馬的事情都忘記了——

  這一定不是通過自己的力量忘卻的。

  藉助了某種外力。

  她有在參與他的實驗、雖然沒有接觸到核心的部分，但是大部分可以被公開的資料，她還是掌握著的。

  物理性洗腦的工具，對記憶的修改美容——

  「不到關鍵時刻是絕對不能使用的。」

  他這麼告訴她——

  事實上，他也的確是這樣做的。

  目前試驗記錄上除了一個黑漆漆的不允許她閱讀的團塊、沒有其他人的名字。

  那個漆黑的團塊加了特殊的加密方式。

  據他說、僅僅是嘗試著輸入的新系統。

  現在縱然沒有打開文件，她也知道那被塗掉的究竟是什麼東西了——

  黑色的團塊之下，其實就是程禮自己的名字。

  他一直有在寫日記、看日記，把便簽貼在桌子上的原因——

  備忘。

  沒有得老年痴呆、也沒有其他任何異常症狀的他，為什麼要寫下那麼多的備忘。

  第一個洗腦的對象就是自己。

  將自己的感情、連同著過去的羈絆都洗乾淨。

  感情會讓自己變得軟弱——因而即使將記憶清洗、也沒有保留他們過去的關係。

  生怕看到了空乏的文字，自己的心也會因此柔軟起來。

  人類本質上時間連續性的存在，也是由記憶構造成的個體——

  因此，忘卻了前生的今世，和與現在無關的來世都會被視作是無關的存在。

  在他把自己推上了儀器的那一瞬間，程禮就已經死亡了。

  留下的，只不過是空有野心的軀殼而已。

  這樣的他、即使活著也沒有什麼意思——實現的理想僅僅是給自己留下的遺囑。

  看著他的氣息完全消失，閔愛莉伸手將他的眼皮合攏了。

  「沒趣。」

  她來到沈單城的面前，單膝跪地——

  「如果可能，我希望能夠效忠於您。若是您不允許、將我殺死也無妨。我想要再次嘗試一下——」

  「在我的面前殺死了自己的共犯、卻認為我能收留你，這未免也太幼稚了吧……」

  「我知道。所以我也僅僅是提出了自己的請求——提不提出請求是我的事、是否同意卻是您的事。但是，我敢保證，您把我留下一定是好處多餘壞處——」

  「這麼有自信麼？」

  「即使殺死了他，也不能證明我還殘存著人性，反倒是徹底把內心僅剩的藉口全部都粉碎了。一旦粉碎了給自己找的藉口、就會發現自己是一個多麼惡劣又醜惡的傢伙——這樣我反而能替您做不少骯髒的工作。」

  「為什麼就認定了我需要有誰來代替我做骯髒的工作呢？你這應該是刻板印象和偏見了不是麼？就因為我並不是人族、就一定要做壞事，一定要統治——」

  「或許是刻板印象。可我一直以來被灌輸的就是這樣的想法。說來慚愧，在看到英雄片的時候，我總是會不自覺站在想要毀滅這個世界的怪物的視角去思考問題，而不是正義的英雄一方。可是、因為程禮的存在，我一直以為自己是由於被逼迫而變得壓抑得反英雄角色——即使想要承認自己是怪物也還是會膽怯。現在其實也沒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