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2章 約盟

  在自己得救的時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開心還是悲傷。

  當知道只有自己能夠得救的時候，他的喉嚨里只剩下酸酸的苦味了。

  「為什麼啊……她是替我死的啊——」

  「我說了，死神不能讓人復活，這是一件非常遺憾的事情。」

  白衣人歪了一下頭。

  「我已經知道了，不需要再強調來打擊我了——」

  「但是，我們只是說了我們自己接近死神，並不是真的死神。」

  蒙面的女子輕笑道：「比如我，就是個惡魔喲。」

  「惡魔……？」

  本來已經熄滅的希望之火又再次燃燒。

  「那也就是說……我還有希望？」

  「惡魔當然不會平白給人希望。希望就伴隨著絕望——如果沒有能夠撼動對方內心的誘人的籌碼，也不能讓對方心甘情願墮入地獄之中。」

  戴著面紗的女子輕輕彎下腰，抬起他的下巴。

  「我當然也是有條件的，如果你想要救她。」

  「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即使讓你去死麼？」

  「當然啊，她本來就是為了我丟掉性命的——」

  「可是那樣你不就辜負了她的苦心苦意了麼？」

  「如果必須要承載恩情的活下去的話，我認為真的不如辜負了還比較好一些。我其實本質上是個軟弱的人，沒辦法一直承擔這種痛苦。」

  「那麼——如果我的條件，是讓你活下去，你又如何？」

  「活……活下去？」

  「嗯、不是一天兩天，一日兩日，而是永遠的活下去。不老不死、不滅不散、永遠都在這個時間之輪中。」

  有一瞬間他簡直沒能理解對方到底在開什麼玩笑。

  「就這？」

  「就這——」

  「這是你給我開出來的條件，還是我需要付出來的代價？」

  「當然是代價……」

  「代價是永生不滅什麼的？」他眨了眨眼睛：「你們是不是太好心了一點……？」

  「不，這不是好心，這是比讓你立刻死去還要痛苦的詛咒哦。我們只是會讓這個死者復活，並不會同樣賜予她永恆的壽命。也就是說——終究有一刻，她還是要死去的。和現在相比，只是被殺死和自然死亡的區別。到了那個時候，你的壽命卻依然還在——並且會永遠持續下去。不過這個世界怎麼輪轉變化，你都會一直存在著——即使你想死亡也做不到——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還認為是好心麼？」

  他思考了一下。

  終有一刻，身邊的人都將死去。

  只剩下他不活在這個世界上。

  永生不滅。

  既無法選擇死亡，也無法選擇逃脫。

  雖然現在的他確實無法體會那樣的感覺，甚至還感覺很好——

  但是，他也隱約察覺到了，那確實是詛咒。

  沁入靈魂深處的詛咒。

  如果自己答應了這個條件，甚至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了。

  為了眼前的一時，需要貢獻出的是永恆的時間……

  雖然他猶豫了，但是前後並沒有超過5分鐘。

  「我知道了，我答應。」

  「你仔細考慮過了？」

  「仔細考慮也沒什麼用處啊——」他苦笑了一下：「再怎麼仔細考慮，有些事也不會發生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