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3章 瑟瑟

  「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

  他沒有回頭的力量。

  即使能夠回頭，映入眼眸的大概也不是父親，而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吧。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但是，如果因為是弱者，就只能徒然凋零，似乎也有那麼一點點的可惜，所以我思考了一下，最後就決定讓他們物盡其用，這也是——就像你剛才思考中的哪個詞語一樣，算是我的慈悲吧。」

  「也就是，我現在，也要變成他們之中的一員了嗎？」

  他的嘴角抽搐痙攣了一下。

  和他聽到的，不一樣。

  死亡應該是回歸到永寂的虛無之中才對——

  可是，眼前的卻並不是回歸於虛無。

  而是永無止息的折磨。

  如果要是形容的話，大概和書中看到的煉獄是一樣的。

  不斷地受著痛苦、並且不斷地被踩踏著。

  他知道自己僅僅只是個垃圾而已，可是，如果是迎來這樣的結局也——

  他的牙齒格格地打顫。

  「你的身體在顫抖啊，難道是害怕了嗎？」

  「嗯——大概——」

  因為父親一直都在毫不留情揭穿他的無能，所以他自己也——

  也意外的在自己的廢物方面變得坦率了起來。

  「呵，本來可能還想著強撐著，結果被我刺激了兩句，現在連自尊心都丟掉了麼？果然是個渣滓呢，比我想像的還要渣滓。實在是上好的材料啊。」

  不明白。

  父親的意思是，資質越差、反而在成為供電系統方面便越能成為助力嗎？

  是這樣的意思嗎？

  他也想要用「這樣也好，起碼讓自己廢物的人生起到了些微作用」給自己當作安慰的話語。

  可是，做不到。

  牙齒的打顫反而更大了。

  「想要視死如歸，結果那份英雄氣概也是一眨眼就消失呢。」他拖拽著軒轅天音，不斷地走下台階的時候道：「安心，我不是說了麼，不會讓你死了。之前也說了你是難得的材料。朽木不可雕琢，但是你並不是真正的朽木，只是一個畸形的木頭而已。有很多時候，畸形的木頭原本就是不可多得的藝術品啊。」

  走到了最低層，聽到了門扉被關閉的聲音。

  他看著眼前的光亮以及紅色的眼眸的視線全部消失，視界捲入了一片黑暗——

  並不完全是因為關門的緣故，而是他的承受力也到極限了。

  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的風景已經完全改變了。

  既沒有父親、也不是那皮膚構成的可怕的樓梯。

  眼前的人，是一群長相非常奇怪的傢伙。

  皮膚是青白色、眼珠都凸出來。

  那樣大的眼珠，卻沒有神采、都是死灰色。

  看著他的時候吐出長長的舌頭，但是那紅色的舌頭卻是乾涸的、沒有唾液，僅僅是乾涸的。

  嘴唇也是青黑色。

  在看著他的時候，那雙灰色的眼睛完全看不出來到底是怎樣的心境。

  不，現在耳畔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聲音。

  只是空白的聲音。

  甚至連風聲都聽不見。

  安靜得讓人感覺到心慌。

  可是，這份安靜，卻讓他的恐懼，無端又增添了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