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1章 劣惡神明

  「那豈不是矛盾了嗎？明明是不死的，僅僅剩下一個細胞也可以不死，但軒轅辰暮殿下卻死了？啊，你的意思是，社會性的死亡？也就是，軒轅辰暮殿下的身份消失了，被留下的是其他的人？」

  「不，並不是的。縱然有不死性，這個世界也並不存在永生不滅之物。萬事萬物，終究會迎來終結，無論那是如何美麗、如何被珍視，終究會在某一刻迎來結束，並不存在永恆——腐爛、消亡也自有絢爛與獨特的美學。這就是身為『世界』這個裝置，設定好的審美。無論感到多麼不公平，超越一切意識的存在依舊是存在的。」

  「……」赫連秋深乾笑了一聲：「既然認可滅亡之美，你卻在協助赫連一族的永生，而不是利用自己的力量將赫連一族停留在絢爛的一刻？」

  「你真是不能認真聽人說話呢——我說了，那是，這個『世界』的美學，是這個『世界』所認可的存在方式。然而，美與不美，是很主觀的東西。偶爾，不，或許是經常，會存在與這個世界相悖的審美。我不能認可裝置設定好的程式，所以，我要用我的方式與規則做對抗。或許，這種行為，在所有人眼中都是扭曲的，扭曲到不能接受。但是，很奇怪的啊，為什麼那麼自然而然就接受了原本就有的設定呢？不可以有厭惡感麼？嘛，我知道一定會有人說，說不定反抗也是被設定好的一部分。或許，是『世界』對自己之前所創造出的畫卷感到厭倦了，於是想要改變原本的設定，而我就是它想要做出改變的具象化。可是，這種事，我是不認同的。棋子並不一定就是被操控的，也許是棋子吸引了下棋人的手也說不定，這種事，又有誰能確認呢——」楓淡淡地道：「我，不討厭事物走向滅亡的過程，但是，我厭惡所有事物都有一個終點的規則。因此，我所厭惡的，我要親手送他們走向終結，而我所依戀的，我要盡我所能保留下來。」

  那——已經是神明的領域了。

  楓現在所說的話，所做的事情，簡直就是把自己放在了世界的上位，神明的身份上。

  根據自己的喜好，來決定命運的走向。

  根據自己的想法，來決定生存與否。

  甚至，想要依據自己的心情，來改變世界的規則。

  「神——啊——」

  楓輕輕側著神，偏著頭，赤色的頭髮垂落。

  月光落在她身上的時候，為她添增了一絲絲的神聖感。

  「對，既然人類的世界觀中，有神明這樣掌管一切的存在，為什麼——這個神明不能是我呢？說不定，我就是想要，成為神。只不過，不是成為整個世界的，平等地愛著所有人和萬物，既不會索取、也不會給予的那樣成為天平的神明我是不想做的。一個，隨心所欲，只按照自己的想法構築的神明——啊，或許那樣的神明，只是單純的惡魔。可是，你一定不知道，在某些人群的眼中，Devil is God，惡魔即神明、惡魔亦是神明。」

  水奚想著，這句話，說不定很適合黛薇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