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8章 魔性夜凰

  但是，她也不是毫髮無傷的。

  她的頸項被人割開了。

  割開她頸項的，是咬破了自己拳頭的，比少女還要艷麗的男孩子。

  對於這樣的結局，倒也不是全無準備的，她反手一劈，借著最後的氣力，折斷了手持短刃的少年的脖子。

  「小九——！」

  「阿九！」

  「窩——九！」

  悽厲的聲音劃破了夜空。

  不僅僅是，珊瑚色頭髮的少年。那是，數個聲音迭加在一起的聲音。

  即便是後仰著倒下，那樣奇異的姿勢，他的樣子也不甚恐怖——僅僅像是一隻懶散散伸長了流體般的軀殼，打瞌睡的貓。

  那雙虛空的眼眸那般純淨，像極了倒映出星空和雪花的魔女掌心中的水晶球。

  胸膛卻沒有了起伏。

  呼吸停止、生命的體徵消失，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但是，他的手仍然緊緊地，握著薄薄的刀刃，握緊了武器。

  手臂平伸著。

  那張清秀的臉龐上的表情，比起痛苦，更多的是遺憾。

  顯而易見，那一定是，為了自己沒能做到的、沒能完美完成逆轉而遺憾。

  躺在地上的，停止了呼吸的少年。

  以及艱難地站著的，粗重地喘息著的少年。

  紫色的眸子，失去了聚焦點。

  沒有了光彩、失去了高光——然而，並不是眸子暗了下來，如果之前是一顆星凝結而成的，那現在這雙眼眸中就是整個星河。

  透著神秘、陰冷、孤獨，以及壓迫感。

  黑衣人捂著咽喉——即使已經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她仍然盯著釘住了赤發青年手腳的兵刃。

  手，握住了貫穿他咽喉的劍柄。

  拔出來的話，青年只需要很短的一段時間，就能徹底恢復了吧。那一刻，就宣告著又一波與其對抗的反抗者們的再一次敗北。

  感覺到了，向上的力量。

  但是，卻不是她向上拔出劍刃，而是——

  自己的身體被向上提起的力量。

  少年，五指深深地嵌入了她的後頸肉中。

  少年的身高並不比自己高，可是被他提起來的時候，就像是被提起來的仔雞。

  對上了少年的眼睛。

  少年將雙眸眯成了縫隙，那雙眼眸，只要稍微看上一眼，就會冷得渾身發顫。眯起的

  縫隙漏出的紫色的光輝，竟猶若被推開的地獄的大門的魔性之光。

  細長的手指，很輕易就能讓人聯想到，地獄使者的魔叉。

  然後，下一秒——

  無法再看到少年的臉，也無法再看到任何東西。

  丟在地上，感覺到了強烈的窒息感——但雙眸的，身體落在地上的劇痛已讓她沒辦法判別對方的力量，究竟是屬於哪一種。

  窒息感，耳鳴聲，而傳入鼓膜的清脆的折斷聲。

  得益於生命力的強大，即使脖頸被折斷，也沒有立刻死去。隱隱能察覺，內臟、骨頭都全部與身體剝離——

  「啊、啊——！」

  越來越遠的，但是依然能清晰得聽到的怒吼。

  不是刺耳的，不是像野獸一般，而是——也不知道是錯覺、是腦袋壞掉了吧、還是事實確實如此，竟然會覺得這樣的怒吼意外得十分動聽。

  無數次想像過，把人引入地獄的號角音是怎樣，就在這個瞬間，察覺。

  一定是這樣的聲音。

  如果是一次都沒有想過上天堂的存在，會覺得地獄的號角美妙動聽，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