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9章 水與火

  似乎陷入了沉思。

  「唔，是在猶豫嗎？是在思考嗎？沒關係，我可以給你足夠的思考時間。臨陣脫逃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秦玦——問一問三十三號，他當初的背叛、他臨陣脫逃的模樣究竟是多麼的狼狽——就因為他的背叛，軒轅星夜變得多麼悽慘——然而即使這樣，我那可笑的外甥女也依然相信著他，一心一意相信著他，連我看了都覺得可憐異常；水奚什麼的，和殺父仇人、痛恨他的病態母親竟然也能其樂融融生活在一起，根本就是不可思議；離秋楓，忘記了一切，只是活著，帶著他人的仇恨與情緒，就像是化著厚重的妝粉，分不清戲內戲外的不合格的演員——不過是這樣的一群人，猶豫、糾結一番，權衡利弊，你就會知道你的未來與他們的性命哪一邊更有價值了，對不對？」

  「是的。」珊瑚色短髮的少年淡淡地道。

  「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會——」

  「你一定不知道——」少年打斷了他的話：「你一定不知道吧。我，我啊——」

  月光照在海水上，麟麟波光映在他的髮絲。

  珊瑚色的頭髮，泛著一點點淺銀。

  明滅的陰影將他那宛如完美的工藝品的側臉映得更為完美。

  紫色的雙眸，是在夜色之下也依然耀眼的寶石。

  櫻花果凍一般的嘴唇，向上彎起。

  他的容貌，原本就像是被神明親自雕刻出來的沒有一絲瑕疵的完美。此刻的他，就如同一場不真實的幻夢一般。

  赤發的男子不由得也微微發怔，氣勢也變弱了許多，低聲問道：「你怎麼——？」

  「我啊——」微笑著的，宛如幻之精靈般的少年道：「我可是一次都沒有想過，沒有大家的未來啊！」

  「什——？」

  男子愕然了。

  他對自己的交涉充滿了信心。

  想當然地認為，對方是一定會接受他的條件的。

  那只不過，是一群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對，無關緊要。

  他，殺死了自己的姐姐，不斷折磨著姐姐的女兒，放棄了既是心中白月光也是硃砂痣的摯愛——

  他根本沒有過悔恨的情緒，現在回想起來還有點自鳴得意。

  如果不是自己那樣的果決，也沒有今天的地位、今天的權利、今天擁有的一切。

  如果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犧牲什麼。

  比他更狠毒、比他更無節操，最後卻落得一無所有的下場的，在這個世界上也比比皆是。

  自己是幸運的，毫無疑問是幸運的。

  犧牲了一部分擁有的，得到了比犧牲之物珍貴得多的寶物。

  對方也是個聰明人吧。

  被捲入的，是與他完全無關的戰爭。

  只要他願意，轉身離去，接下來還能找到其他人來代替那些危險人物。

  生命的價值，並不是由數量決定的。

  只要天平的一端有自己的性命，那麼無論對面放著多沉重的砝碼，也絕對會是有著自己性命的那一邊會傾斜——

  哪裡有傻瓜，會重視他人多過重視自己？

  但是，那個傻瓜，現在，就站在自己的對面。

  以一副氣定神閒，泰山崩於前色不變的淡靜表情回應著他。

  「但是，如果你做出了錯誤的選擇的話，你可就再也沒有未來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