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8章 泛起的碎片

  楓「切」了一聲。

  「時間差不多了。」宣未予從沙發上站起來。

  「嗯，確實差不多了呢。」秦玦斜了水奚一眼。

  他向後退卻了一步。

  那雙眼眸中流閃著陰冷的冰色。

  奪取過許多生命的存在的眼神。

  那是，他所身處的時間中的秦玦無論如何也不會露出的眼神。

  秦玦嘴巴壞、槓精、憤世嫉俗，但是在布滿尖刺的鎧甲之內是脆弱的肉體，在鋼製的手套下是一雙沒有任何力量的乾淨得令人作嘔的手。

  夜幕下的沙灘，珊瑚色短髮、紫色眼眸的少年手中握著一柄長劍。

  他的對面，站著血赤色長髮，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比女人美艷卻並不是妖孽氣息，甚至沒有一點陰柔之氣的男子。

  「我不會讓你帶走任何人的，也不會讓你奪走任何生命的——阿奚、楓、小九、玦還有星夜，任何一個——你都無法奪走。」

  「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小孩子罷了，竟然敢口出狂言。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麼東西，不過既然不是純血的吸血族，大概就是眷屬吧。身為眷屬，的確有可能超過寄宿體的能力。但是，我並不認為有眷屬的力量能超過我——如果只是比常人高出了十倍百倍，就不要妄想著你能夠守護任何東西了。我啊，可是絕大多數純血的吸血種都不能仰望的存在，你區區一個獲得了力量的人類，能做什麼呢——」

  「我不是人類。」珊瑚色短髮的少年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呼出：「不是。」

  「現在大概不是了吧，我在你的身上已經感覺不到人的氣息了。然而，你到底曾是那麼脆弱的生命不是麼。那就像是烙印一樣，被當初弱小時人盡可欺的恐懼纏繞，一刻也無法逃出來。只有認識到自己的弱小，才能變得更加強大？哈哈——那太可笑了。因為知曉了這世界上有著絕對無法越過的差距，才會變得更加脆弱，只要稍微施加一點壓力，就會自行碎裂成百片千片！即使用『我不是人類』這種話語為自己加油鼓氣，可是，不會有什麼用處的，越是如此虛張聲勢，不是越證明了——你曾對非人之物抱有著異樣的感情？」

  「虛張聲勢的，不是我，而是你——」珊瑚色短髮的少年手中握著劍。

  他的表情很淡然、很平靜。

  沒有一塊肌肉抽緊，甚至也沒有頻繁地眨眼睛。

  眼睫毛也沒有過分的顫抖。

  「是嗎？嘛，就現在的表現來說，你比秦玦、赫連溪、離秋楓和冒牌的離秋楓——甚至是我的姐姐要強多了。哪怕是虛張聲勢，也能把平靜的情緒演到底。如果，他們也都是與你同樣的心態，今天我是必輸無疑的了。可惜——他們不能幫助你，你賭上了一切來為他們爭取生機，他們卻一點忙也幫不到你。其實你可以逃跑的，逃得遠遠的，這一切，本來就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我保證，今天你走了，我也不會找你的麻煩。你要不要重新考慮一下，在關鍵時刻，把拼命的你一點援護都做不到的他們，捨棄——」

  「我——我啊——」

  珊瑚色短髮的少年沉默著，只是凝視著對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