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7章 忘卻了意義的溪流

  這其中，需要其他人的配合，那麼配合者大概是赫連孤鴻、宣未予以及被玩弄於鼓掌間的司空家前代家主。

  沒有必要，卻還是必須要這樣做，原因是什麼，水奚並沒有準確的想起來。

  或許，是還沒有經歷。

  但是，憑自己對自己的了解，那原因很可能是由於不甘——

  度過了過於遺憾甚至無奈的人生，想要從頭來過。

  像是生活不順意的劇本家把自己化身為主角，在異世界呼風喚雨；因為看不到前方的希望，所以夢想著重生一般——然而，無法實現，就製造出了重複的世界，坐在那裡默默地觀測著。

  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十之八九，無論如何修改，都沒辦法達到最完美的狀態。

  每一次，都說是最後一次，漸漸地就變成不斷在臉上動刀子的整容上癮者一樣，他也開始對人生的整形產生了「癮」。

  但是，最恐怖的，恐怕還不是不完美的BAD END或是NORMAL END，而是HAPPY END。

  赫連孤鴻是洞悉一切之人、也是掌控一切之人。

  站在那個位置，看著宛如自己分身的人度過了幸福快樂沒有一點點瑕疵的人生，真的還能保證心態的平衡嗎？

  赫連溪、水奚、赫連遠山以及赫連孤鴻，只不過是同一顆種子的不同階段。

  如果是完完全全的轉世重生重新來過倒也罷了，然而每一個人都是上個自己的延續。

  根本沒辦法從頭糾正過來，就像是從根部出現了歪斜的樹，長出了新的樹杈，仍舊是之前的那棵樹的分身，傷痕與風霜留下的痕跡堆積在一起。

  因為，不是真正的聖父。

  不是真正聖潔的人。

  謹小慎微、觀察著他人的臉色、討好，是為了讓自己更好的生存的懦弱。

  寄生蟲始終是寄生蟲，只是蠶食的對象終究變成了自己。

  然而，其中一隻蟲子竟然不再是蟲子，而是羽化成了蝴蝶。那一瞬間，翅膀上沾著的露珠滴落下來的時候，那色彩斑斕的絢麗的翅膀，與自己丑陋得無以復加的模樣對比，很難不自慚形穢。

  明明就是自己，區區自己，也能讓我生出自卑的情緒來——

  惱火，與嫉妒，漸漸開始在二元論的內心之中滋生。

  於是，偏斜。

  不再是修正人生之旅，而是破壞之旅。

  不，也許應該叫做收束之旅——

  不再期待著分身幸福的人生，而是開始把他拉回到原本，或者說自己定下的原本的軌道中。

  重複。

  無論是快樂也好、悲傷也罷，都不斷地重複。那麼，自己所體會的痛苦，對方也能夠體會到了。

  初初也許會感覺到暢快。

  不止是自己在悲傷，還有人與自己一樣的悲傷，甚至悲傷被迭加在一起。

  但是漸漸地，那份暢快逐漸消失了。

  原初的目的也忘記了。

  正如赫連一族的詛咒一般，只剩下了「長生不死」這樣毫無意義的四個字，只變成了為了延續無意義的生命的無意義的旅途。

  重複。

  再一次重複。

  為什麼重複？重複什麼？

  好像，都沒什麼必要去思考了。

  然而，其中的一個，還沒有了解到真相，還沒有走向同樣的悲傷時，就跳躍到了某個時間的身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