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3章 第一千零五十三人 將至

  赫連孤鴻搖頭。

  「這算是不同意，還是不否認？」

  「自然是不否認。」赫連孤鴻嘆了一口氣；「你也不是第一次經歷此刻的對話了，這完全是明知故問。」

  「只是偽同時同刻，我並不能確定你的心態是不是沒有發生改變。所以我關心的問題，無論重複多少次，無論如何討人嫌惡，我也會重複問出來的。」

  「博士的謹慎狀態也是那樣迷人！」紀舜音亮晶晶的眸子裡閃爍著小星星。

  如果不是在這樣的狀態下，赫連秋深肯定會瘋狂吐槽紀舜音那花痴一樣的表情，現在她卻根本沒有吐槽的餘裕也沒有吐槽的心情。

  同樣的，還有一個人完全陷入了困擾。

  他本來還想在房間裡躲一會——他深知也許他走出來了，對話就會中斷，所以他盡力讓自己靠在門扉上默默地聽著。

  但他的忍耐終於到極限了，從房間走出來。

  「我不明白——！不一樣，不一樣！哪裡都不一樣！什麼嘛，難道我的記憶也是被修改過的麼？明明那些都是那樣的鮮明，但是現在卻反而像是假的一樣！你們都是我見過的，卻一副陌生人的態度，可是又不時會給我一種就是你們本尊的錯覺！為什麼——！」

  話語，抑制不住，不斷地喊出來。

  那原本應該是不能說的，被囑咐過不能說的。

  但他現在已經不在乎了。

  因為眼前黑暗的景象，卻似乎充滿了不可思議的希望。

  「溪少爺？」宣未予溫暖地一笑：「您出現了呢——門沒有關閉，卻沒有受傷，完好地從房間裡走出來，真是不可思議——啊，對了，我差點忘記了，其實也沒什麼不可思議的，孤鴻老爺，還有我一直都在暗中保護著。這是你不應該死去的輪次，讓你死掉了，我們都會困擾的——」

  他說，自己不應該死去……麼。

  激起了叛逆的情緒，他在琢磨著讓自己快速死去還不會被赫連孤鴻、宣未予、紀舜音攔阻著的辦法。

  「恐怕沒有呢，溪。」赫連孤鴻以和往常的赫連遠山別無二致的口吻道：「無論你做什麼我們都能搶在你前面救你。不會讓你破壞掉任何事的。」

  「父親——不，爺爺——也不對，你——你們的真實目的是什麼？」

  水奚本以為自己依然是沒有勇氣邁出那扇門的，但他現在也站在了屍體之間。

  沖入鼻腔的血腥味，比他想像得要刺鼻，他的反應卻也比想像得要淡定。

  是因為，把宣未予、紀舜音當作了自己的宿主嗎？

  顯然不是。

  看到滿地屍體的時候，冷汗流出來，讓渾身都變得冷冰冰的時候，他就沒辦法把在場的任何人當作宿主了。

  並且，他也背叛了那道宛如神諭般的兩個聲音的信任。

  甚至，莫名有一種不能原諒的情感滋生出。

  不能原諒、無法原諒。

  他本來是以為父親的仁慈之心錯付招來魔鬼害死了宅邸上下，現在卻嗅到了濃濃的陰謀的味道。

  儘管父親的做法無疑是仁善，可他也是為了贖罪、是有私慾的。

  而那些人，不感激赫連家，把他們視作眼中釘毀滅，也不是完全不可理喻。

  原本無論是兇手，還是父親，他都是可以理解的。

  現在，他卻不能理解父親了。

  一點都，不能理解。

  在知道會發生什麼，沒有心存僥倖，把他人捲入計劃；不但宅邸上下，連放出去的700人也是算計——

  「無法原諒麼？」宣未予雙手迭在沙發的靠背，頭則貼在手背。

  那沙發的碎花圖案上，沾染著一大片的血跡與肉沫，他的手指上也沾染了些，他很淡然地把頭貼在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