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8章 人心

  她身上的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赫連孤鴻的手上。

  全部。

  那是，沒有柄的刀。

  為了更好地固定武器，使用時出招更迅速、瞄準時偏移最小，那看似普通的鋼腕，其實是用鋼釘釘在骨頭中的，牢牢地與皮肉、甚至是神經相連。

  當刀子彈出、揮出手腕的時候，伴隨著疼痛度高達9級的劇痛。

  7度以上，已經是相當難以忍受的疼痛了。

  柯露麗卻能夠忍下來，她早就已經習慣了——

  她可以通過身體改造、或者是服藥來抑制身體的痛感，當時製作這副雙刃的方案之一，也有配備短暫性麻醉裝置的選項。

  不過，沒有任何人逼迫她，她是依靠自己的意志選擇，不使用任何的方式來壓制疼痛。

  因為，她是人。

  並且，她想要維持著人的狀態。

  只要是人的話，被鋼釘釘入血肉中，是一定會感受到強烈的痛楚的。

  被刀子割傷，也一定是會出現傷口，不斷流血。

  失去疼痛、擁有傷口快速癒合的能力、透視、心靈感應這類的能力，全部都不需要。

  那不是人應該觸及的領域，一旦觸及到了那樣的領域，也不再是個純粹的人。

  情感也一樣。

  柯露麗或許偶爾也會為了迎合誰而做做表面功夫，但是，她並不會完全壓制感情。喜怒哀樂恐懼愉悅嫉妒，她全部都保留。

  欲望，她也不加掩飾。

  無論是不斷向前的野心、還是想要變強的追求，她全部都不會放棄。

  她是人，她毫無疑問是人。同時，某種意義上的，也是人慾的集合體。

  同時，只是，追求著人的狀態，是以，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人最扭曲的部分也全部留存。

  心靈過於聖潔的話、將扭曲的部分全部拋棄，哪怕人還是人之軀，精神力會超凡入聖。只要一個瞬間，人人都有可能化作神明——這樣的境界，如果是柯露麗的話，她想要到達隨時隨地都能到達。不過她始終克制著自己，不允許把負面的情緒拋卻。

  無以復加的疼痛也許會讓其他人消沉，卻能讓柯露麗最大限度的保持亢奮的狀態，無論是精神力還是攻擊性都會增強。

  她很堅強，可是驅使她戰鬥的不是堅強，而是更為扭曲的情感。

  不可以，不可以只有一個人痛苦，一定要把痛苦帶給其他人——無論這個人是不是無辜的，無論是否與這個人相識，所有的因素全部都不考慮。

  想要讓其他人承受與自己相同，甚至十倍百倍的痛楚，這樣才是戰勝痛苦的良方。比任何純粹的克制隱忍都要有效得多。

  正如，感覺自己正在不斷地墮落、悽慘的形容就像是從垃圾堆里爬出來人，看到陽與光明的風景只會讓身上的污泥更為明顯更加自慚形穢，只有注視著泥土中的老鼠與蛆蟲才能得到更強烈的安慰。

  因為自己悲慘，所以不再願意見到這樣的悲慘——如此心態，已經，足夠渡化眾生。這樣的想法，本身就是把自己排除在人之外了。

  幸福什麼的，令人作嘔，比慘、比爛時，有人比自己還要糟糕，才會不自覺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