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6章 生命線

  赫連秋深說，他終究能夠完全理解遠方的風景——可他到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應該如何理解。仿佛呼吸都帶著血腥的味道、一舉手一抬足似乎都會觸碰到屍體。

  赫連家的路，完全就是屍體鋪就而成。

  想要得到什麼，就一定要付出同等的代價。

  但是，這代價未免也太大——最可怕的恐怕還是，絕大部分的代價並不是享受到福利的本人承擔，而是讓其他人作為祭品被消耗。

  赫連秋深本意是想讓赫連遠山停止那作繭自縛的作死行為，但是，在兩個人深談後，她卻突然對哥哥的作為撒手不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而赫連遠山也更加堅定了贖罪信念。

  赫連家的罪孽早已數不完，死亡的人無法被補償，但他依然要努力，補償那些仍舊活著的他所認為的赫連家的犧牲品。

  有他的偏愛，那700人更加有恃無恐，赫連家逐漸呈衰頹之勢。

  但是，他們當然不會感激——這一切都是赫連家應該付出給他們的，他們傷害過自己。

  水奚注視著日曆。

  距離註定的那個日期，與之前相比越發近了。

  與他最深刻的記憶中不同，他們始終與宣未予保持著良好的關係。可是，水奚卻並沒有感覺到能夠被拯救的痕跡。

  不如說，反倒是不祥的預感變得更為強烈了。

  即使在這種時候還能笑出來，讓他相當驚訝。單純的赫連千戀完全沒有發覺他心臟中藏蘊的黑色的煙氣，兩人仍然就像是普通的小孩子一樣打打鬧鬧。

  是被阿玖影響得多一些，還是讓大腦漲開的混亂感使得他陷入瘋癲，或者其實只是他的寄生蟲屬性讓他在最緊張的時候保持淡靜——他也不知道是哪個原因多一些。

  沒有宣未予的參與，赫連家卻如同記憶中一樣垮掉了。

  垮塌得更為徹底。

  但父親卻對赫連家的產業全部崩盤而露出喜悅的表情，仿佛赫連家毀壞得越徹底，他們的罪孽就能贖還得越乾淨。

  切換了視角，就能發覺許多相同。

  不過，哪怕是完全一致的風景線，切換了視角也能發現不同，何況只是相似。

  儘管不是完全回到了過去，是回到了之前的某一個輪迴之中，但在相似的地方看到相似的人們，甚至不知道為何連年份都能對得整整齊齊，半點錯覺沒有也是不可能的。

  水奚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原本的自己是真正的年幼，誤解了什麼，才會單純認為是戀愛腦的父親誘導，宣未予讓赫連家的產業覆滅——其實真實是和現在相似的狀況，父親發現了赫連家的秘密，自己在內部一點點灼燒赫連家的一切。

  甚至這樣一想，似乎比完全推到宣未予頭上還要更加合理了，同時也解決了水奚多年以來的困惑——宣未予的能力確實很強，在面對父親的一連串的追打能夠自若防範，甚至還能反戈一擊。

  但是，多年以來，雙方始終沒有予以對方最致命的一擊。

  司空淼對於赫連遠山的仇恨與厭惡並不是一天半日，如果是為了利用赫連遠山讓司空與赫連家的血脈融合，那麼在自己出生的那一刻這個目的其實就已經達到了，根本不至於等到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