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6章 褪色的記憶和——

  項鍊的蓋子打開，金色的錶針滴答滴答響動，無意義畫著圓圈銘刻時間。

  按下一旁的按鈕，露出一張照片。

  五個少年的合影。

  C位是珊瑚色短髮的少年。

  就像是，觸碰著寶物一般，摩挲著相片上少年們的臉。

  臉上，如同笑容一般——然而，卻是那樣的虛幻。

  無法從他的身上感覺到由衷喜悅，也感受不到悲傷。

  宛如繪在人偶唇角的弧線，空洞的雙眸中，一切的色彩都是那樣的黯淡，只有照片上的色彩，格外的鮮艷。

  「原來如此。那已經不再是，屬於我的時間了。」

  他輕輕地合攏了項鍊，倚靠在沙發上。

  一直，都像是最初的自己一樣，盡力地模仿著那個人。但是，就像是每次都改動一點的基因鏈到最後會進化成完全不同的形態一般，如果是那個人可能會比較喜歡轉椅，沙發是自己喜歡的樣式——這是過去放置在某個房間中的，自己的專屬座位。

  不，現在整個房間，都已經完全是他自己喜歡的風格了，找不到原本主人的痕跡。

  沒有人有異樣感。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在改變，在時間的河流改變。到現在，即使不再認真模仿大概也不會有人發現了。

  但是，不想那麼做。

  理由什麼的，完全不知道。

  如果說是不想讓蝴蝶的羽翅震動得太厲害，引發不可預料的颱風，那麼就該從根源上阻隔各式各樣的變化，結果卻對各種變化更加樂見其成，完全不想修正。

  原本，是努力修正的，實際上的態度是放任。

  儘管已經失去了正常的情感，連膩煩是什麼也不再清楚，但終究還是不想看到一成不變的往復循環了。

  所以，就更加無法解釋，為什麼竭力做著不必要的模仿。

  內心的欲望，也漸漸淡泊，不僅僅是最初的模樣，連生存的欲望都很低了。

  從來都是被牽著鼻子走的人生，失去了人生唯一的路標後，卻沒有勇氣結束的生命。

  明明，從來都不畏懼死亡。

  無論是見到地上流淌的鮮血時，還是，冰冷的刀刃攥在手中的時候。

  人是最了解自己的，這句話，在無盡延伸的道路中無法停止的人聽來只覺得可笑。

  不同的時間、不同的經歷的累積，再回過頭去，只為當年的行為感到迷惑而已。

  曾經懷抱著無盡的驕傲去追逐夢想，如今卻化成羞於提起的黑歷史。並肆意批判過去的年少無知。

  那時候的心境、想法全部都回不去，只剩下了結果。

  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故事的主角，而化作了觀眾。所有視角也都是從觀眾的視角出發，明明是切實做過的行為，卻感覺是那樣的，不可理喻。

  在成長之後，在回顧之前的人生。宛如丟失了心的機械，在評價心一樣可笑。

  那些鮮明、清晰的讓胸口微微發燙的記憶，如今，只剩下了破碎的殘影——甚至連穿過胸口的疼痛，都完全消失了。

  回過神來，路標倒塌、用以寄生的存在都消失，比之過去更加沒有意義的生命卻不再是不畏懼死亡，而是想要活下去。

  已經，見到過了有色彩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