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鏤刻在軀殼的悲傷

  「你知道？」

  軒轅星夜詫異了一瞬間，但也僅僅只是一瞬間。

  「什麼時候知道的？」

  「爆炸的那天，我就已經知道了。」

  她輕輕地，閉著眼睛。聲音很低很低，仿佛不願看到自己的心，仿佛不想聽到自己的話語。

  「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爆炸後，他打開的第一個機艙，裡面的人是『慕容幽』——明明那個機艙離他並不算近，但是，他卻直奔那個機艙而去。不是愛的直覺，那一定是緣於，座位的次序，是他安排好的。他早就知道哪裡有安裝著能夠保護人不被炸傷的機艙，而會被炸死的人，也是他事先安排好的——還有——」黛薇兒頓了頓，幽幽道：「我是慕容幽，我是真正的慕容幽，所以，從他的眼神和稱呼中，我也察覺到了，雖然他不知道我還活著，卻知道那『慕容幽』是假的。那麼他的所作所為，想必是在瘋狂之下導演的低劣的復仇劇吧。」

  「真不愧是你。在清楚一切的情況下，還能任由一切發生。」軒轅星夜笑著，而從她上揚的嘴角滲出了血來。

  黑色的血液。

  黛薇兒用手指沾了一點血液。

  「毒？！」

  「對，我當然知道，在你面前跳樓是死不掉的——不，即使不當著你的面跳樓，也是死不掉的。」軒轅星夜揚起斷腕，斷腕的傷口正在癒合，長出新的手腕來：「我可是吸血鬼啊。吸血鬼並不是跳個樓就能摔死的生物呢——」

  「……」黛薇兒咬了一下牙：「所以，你服了毒藥？」

  「其實這種狀況，換作是往常的你，應該也能夠預料到吧。發生了太多悲傷的事情，以至於冷靜完全失去了麼？還是說，你又在假裝良善、假裝沒有察覺，而讓事態按著你最理想的方向發展呢——不用動手，甚至還寬容地原諒了我，我卻畏罪服毒自盡了。雖然談不上是HAPPY END，你終究還是乾乾淨淨的。」軒轅星夜咳嗽了起來。

  每咳嗽一下，都咳嗽出一點黑色的血點來，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更為喑啞、虛弱。

  黛薇兒的手指按在她的身體上，灌注著法力、吟念著咒訣，然而，卻沒辦法抑制毒素在她的身體之中蔓延。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切換成她。

  如果是這個時間的靈魂，應該能更早、更及時地攔阻軒轅星夜服毒的行為吧。換作了自己，現在再出手抑制，也已經晚了。

  心臟劇烈地跳動、悲傷的情緒襲來，眼淚掉了下來。

  這當然，絕對不是屬於她的感情。

  她和軒轅星夜沒有這樣深的感情，自然也不會流淚。

  流淚的並不是她靈魂，那大概是屬於這具肉體的本能反應。

  即使是錯誤的靈魂控制權，依然還會落下淚。

  在這個時間點的黛薇兒、與這個時間點的軒轅星夜，已經有了相當深厚的聯繫吧。所以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甚至說出的話語都變成了含混的哽咽。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這種不受她掌控的感情如此強烈，仿若懺悔般地低聲喃喃：「都是我的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