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延長線

  九十一聽到宣未予的命令之後，在大腦做出反應之前，身體限於大腦做出了反應。

  從椅子上站起，一個趔趄栽倒在了地上。

  他掙扎著，想要站起來，過度的疲憊以及缺乏營養讓他根本沒有能夠起身的體力。

  他如同被抽乾了膽汁的困獸低低地哀嚎，用手狠狠地抓著地面，悽厲地悲鳴。

  但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支撐脆弱的身體站起。

  他拖著身體，朝門外爬動著，速度很慢、很慢。

  在手即將觸及到門檻的時候，他長舒了一口氣，但是，這一口氣耗盡了全身的氣力，他哆嗦了一下，趴伏在地上，不動了。

  「喂，九十一——」宣未予的聲音其實並不小，但立刻被牆壁吸收得乾乾淨淨。

  他用腳踢了他一腳：「已經到門口了哦，再加把勁，就可以爬出去了。」

  不動。

  宣未予用腳把他的身體踢轉過來，九十一眼圈烏青布滿了血絲的灰色無神眸子大大地睜著，眨也不眨一下。

  宣未予俯下身來，從白大褂中取出檢測儀，將探測罩罩在了他的口鼻上，同時將幾枚細細地針刺入了九十一的胸膛。

  探測儀上顯示出黃燈。

  「什麼嘛，你這不是還活著麼？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宣未予將探測儀收起來，掐了掐九十一的臉頰：「你是不是覺得裝出悽慘的樣子，就能喚起同情啊、憐憫一類的感情呢？或許其他人還有可能，但是我一點這種感情都不存在。甚至還很厭煩——我覺得你在嘲笑我是個天生有缺陷殘疾。這種殘疾不在肉體上，但是被人直白地指出來，依然是很讓人鬱悶的啊。」

  宣未予拖著口中「唔唔」地說不出話的九十一丟回到椅子上，按下開關。

  「既然你沒有能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去，那麼很遺憾，既然我說了懲罰，就得執行，絕度不能讓你生出僥倖的心理。規矩就是規矩，我從沒給過任何人寬赦。」

  他走出了房間，再一次關閉了門扉。

  那無止境重複著的痛苦，又再一次被加諸在他的身上。

  他僵硬的肌肉，向上咧著。

  這表情，已經不能算作是笑容了，僅僅是拉扯著腮邊的肌肉。

  9月1日，16.51。

  「九十一，你還好麼？」

  當門被推開時，九十一「唔、嗯」地應著。

  「這一次，你能通過自己的力量走出去了麼？」

  九十一點頭，他能在耳機中，聽到他骨骼如同生鏽的機器一樣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如果還是出不去的話，就要再關你五天。五天後若是你還出不去，我就不會再給你機會了。」

  「會——S——」九十一從喉嚨中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

  能猜出，他應該是想說「會死麼」的話。

  「不會。」宣未予搖頭：「如果只再忍五天你就能得了痛快，怕不是你本來能出得去都要故意躺在地上撒潑打滾了。所以啊，當然不會是結束了你的生命，而是讓你一直處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狀態，我保證，比現在還要更痛苦十倍，而且始終也不會有休息的時間了，你認為那樣更好的話，我倒是無所謂啦——但是，對現在的你來說，還是太早了，現在就把你的精神全部破壞的話，之後想要再找你這樣的奇才可是很困難的。所以，不如將你的記憶數據化保存，每次精神崩潰的時候都覆蓋一次，我的樂趣就能無限重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