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做惡人

  李占奎話音剛落，就聽到李紅梅說道。

  「為什麼？」

  聽到小妹拒絕，李占奎並沒有生氣，而是耐心的問道。

  「哥，讓弟弟去上學吧，我可以在家裡自學，順便還能幫娘干點活，而且，我是女孩，會點算數，能認識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

  李紅梅仰著頭，認真的說道。

  看著小妹髒兮兮的臉，破舊的衣服，滿是凍瘡的手，李占奎只有自責跟心疼。

  他知道，小妹不是不想去上學，只是以前家裡窮，根本就上不起學。

  這個上不起，絕非只是每個月幾塊錢的學費問題，她如果去上學，家裡的活就沒人干，就沒法賺工分，也沒人照顧母親。

  是一系列的問題。

  哪怕如今李占奎帶錢回來了，可以把外面欠的債還掉，可以幫母親看病，但如果她去上學了，以母親的身體，如果操勞太多，肯定還會生病，那個時候看病又是一大筆錢。

  而且，李紅梅知道哥哥已經結婚，有了自己的小家，不可能一直養著她跟弟弟。

  「行，哥的話你可以不聽，但你衛東哥的話你聽不聽？我這趟回來，他特意交代過，讓我送你去上學。」

  李占奎知道，對李衛東抱著感激的，絕不僅僅是他，不管母親還是小妹，也同樣如此。

  剛剛他回來，小妹就說起之前李衛東來家裡的事情，看她明亮的眼睛，就知道她內心有多麼的高興。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才把李衛東搬出來。

  「啊，衛東哥讓我去上學？」

  李紅梅明顯一愣，變得遲疑起來。

  「對，如果不想你去上學，你衛東哥就不會特意給你送書，難道你想讓他失望？而且，家裡你也不用擔心，忘記你哥現在也是幹部了？每個月的工資足夠養活咱們一大家子了，你嫂子那邊也是這個意思。

  至於娘，你也不用操心，回頭我跟三大爺說說，讓他給娘安排個輕省的活。

  你現在去上小學，晚上也沒課，等放了學回來也可以幫娘干點活。」

  李占奎說了一大堆。

  李紅梅咬著嘴唇，雖然還沒答應下來，但臉上的表情已經不像剛開始那麼堅決。

  「小梅，聽你哥的吧，娘現在身體好多了，家裡不用你操心，等你將來考上大學，再好好報答你衛東哥。」

  李母這時也開口說道。

  女兒懂事，她固然欣慰，但更多的是愧疚。

  如果不是她的身體拖累，這個家也不至於窮成這個樣子，女兒也不會說出不想上學這種話。

  別人家的孩子調皮搗蛋，可自己女兒從小就乖巧懂事。

  別人家的孩子在外面玩耍的時候，自家女兒在幫家裡幹活。

  別人家的孩子偶爾能吃個雞蛋，買身新衣服，自家女兒餓的半夜偷偷爬起來喝涼水，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人家不要，看她家可憐送來的。

  如果不是放不下女兒跟兒子，她壓根就挺不到現在。

  甚至好幾次，她都想放棄自己的生命，不想再拖累這個家，可一想到自己死了，女兒跟兒子就成了沒爹沒娘的孩子，她就捨不得。

  好在，隨著大兒子回來，隨著李衛東幫助，自家在快速的變好，終於讓她看到了希望。

  如今，既然李占奎有了能力，又有這份心，她自然不想再耽誤女兒。

  什么女孩子上學沒用，歸根結底，除了那些重男輕女的父母思想外，家裡窮才是真正原因。

  「嗯。」

  在母親跟哥哥的輪番勸導下，李紅梅終於點了點頭，目光也變得堅定起來，心中暗暗發誓，自己一定要好好上學，等將來考上大學，再報答衛東哥的大恩。

  「對了，小弟呢？」

  李占奎示意母親把錢收起來，然後才問道。

  「跟全叔家的衛國玩去了。」

  李紅梅解釋道。

  「光知道玩，以後我不在家，你多管著你弟弟點。」

  李占奎說道。

  「好。」

  李紅梅脆生生的應下。

  晚上，李占奎來到李春華家，除了他之外，還有李書全以及李重九跟他兒子。

  李占奎雖然跟李重九不熟，但之前也見過兩次，而且他也清楚去訓練基地的兩個名額，除了李春華的兒子外，另外一個就是李重九的兒子。

  「奎哥。」

  看到李占奎來，早就被叮囑了不止一遍的李衛川，以及李重九的兒子李保國齊刷刷的叫道。

  兩人的年齡差不多，都剛滿二十，正是大小伙子，看著李占奎的目光有些火熱。

  尤其是李衛川，他畢竟跟李占奎一個村，對李占奎的情況最為了解。

  中午的時候，父親就回來跟他說明情況，當知道李占奎已經是副科級幹部，並且自己以後去了城裡工作，就在李占奎手下當差，嘴巴能塞進一個雞蛋去。

  雖然自己父親是大隊長，但他卻很好的擺正自己的態度，哪怕心裡覺得李占奎是靠著李衛東的提拔才有今天，可畢竟對方是自己以後的領導，自己去那邊工作也得指望對方照顧。

  所以即便有些小心思，覺得憑藉自己父親跟李衛東的關係，自己以後也能當幹部，但眼下卻沒有表露出來。

  至於李保國，就更簡單了，能夠去城裡工作，已經是走了大運，並且也不認識李衛東，所以反而沒什麼想法。

  「嗯，你們兩個學的怎麼樣了？以後去了那邊，你們要領著狗值班巡視，除此之外，還得跟著訓練，如果不想吃虧，跟不上，趁著還在家裡，就先自個鍛鍊身體。」

  李占奎也沒客氣，直接把兩人當成了自己手下。

  「奎哥，你放心，養狗好學的很，等去了那邊保證不會給你丟臉。」

  李衛川立即保證道。

  先前李春華說他這個兒子性格有些悶，不喜歡跟人打交道，可沒說這個兒子傻，否則也不會選中這個小兒子。

  尤其是關係到自己的前程，李衛川自然不會任性。

  「我也是。」

  李保國用力點頭。

  「我的臉沒什麼可丟的，可如果你們到時候不合格，丟的是副大隊長的臉，到時候別怪我不客氣。」

  李占奎冷冷的說著。

  頓時，李衛川跟李保國只覺得渾身一凜。

  「三大爺，李主任，有些話副大隊長不好說，但我必須要先說清楚，他們兩個到時候如果不聽話，我肯定把他們踢回來。」

  李占奎不介意自己當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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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有些話必須先說好，要是李衛川跟李保國打著李衛東的名號胡作非為，他肯定不會客氣。

  「李副科長，人既然交給你，是打是罵，你做主，只要留口氣就行。」

  李重九第一時間表態，他可不是李春華，跟李占奎沒有什麼交情，自家兒子這個名額，某種程度上來說，更像是他退出大隊長競爭的一種補償。

  「對，衛川叫你一聲哥，敢不聽話，你就使勁打。」

  李春華也認真的說道。

  旁邊，李衛川跟李保國臉上閃過一抹畏懼，心中都有種不好的預感。

  「行了，衛川跟保國這倆孩子我信得過，不會添麻煩的。」

  這時，李書全站出來打圓場。

  這話也只有他能說，甚至他直到李占奎立完威再站出來，明顯也是有計較。

  畢竟兩人的工作名額是李衛東給的，他們去工作，如果表現的太差勁，惹是生非，人家只會看李衛東的笑話。

  作為李衛東的親二叔，他向著誰，自然一目了然。

  甚至剛剛要是李占奎沒說這話，他也會站出來當一次惡人。

  好在李占奎沒有讓他失望，完全是站在李衛東的立場上說話。

  經過李書全的緩和，屋內的氣氛明顯好了許多。

  等吃飯的時候，李衛川跟李保國敬了兩杯酒，便被李春華攆了出去，因為他看出李占奎似乎有話要說。

  「三大爺，二叔，李主任，我回來的時候，副大隊長還有件事情讓我跟你們說一聲。」

  「什麼事情？」

  李書全問道。

  「副大隊長之前在第六農場弄了個溫室大棚，裡面種植了不少改良的地瓜，副大隊長的意思是，想把試驗田放在村里，但不能別外人，尤其是社裡知道。」

  李占奎壓著聲音說道。

  「改良的地瓜？」

  「試驗田？」

  李春華三人反應各不相同，不過表情都明顯嚴肅起來，畢竟涉及到糧食問題，這是村里最重要的事情。

  「對，經過改良以後，那些地瓜產量會增加不少，但因為還在試驗中，所以不宜被外面知道，必須要保密。」

  李占奎點點頭。

  這也是李衛東交代他的另外一個任務。

  「保密的問題你放心，需要多少試驗田？村里剛剛開墾了八百畝河灘地，夠不夠？」

  李重九立即說道。

  「不用那麼多，副大隊長的意思是，留出十畝左右就夠了。」

  李占奎說道。

  「這麼少？你放心，咱們大隊不缺地。」

  李重九有些意外，剛剛他見李占奎說的鄭重，還以為要種多少呢。

  「不是地的問題，主要是保密。」

  李占奎搖搖頭。

  「這個好說，到時候我親自帶人把守。」

  李書全皺著眉頭說道。

  此刻他想的是，為什麼自己昨天下午見到李衛東的時候，自家侄子沒跟他說這個，是忘了？還是突然決定的？

  不由得，他看向李春華。

  「衛東還交代什麼了？」

  李春華沉吟了片刻，看著李占奎問道。

  「別的沒有了。」

  「行，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跟衛東說，這件事情村里會當成最緊要的任務。」

  李春華點點頭。

  有了李春華的保證，李占奎沒有再說什麼，席間再度恢復之前的氣氛。

  儘管如何，但李占奎也沒有喝多少，始終讓自己保持清醒。

  等吃了飯，李占奎第一個離開。

  這天晚上，李春華家裡的燈亮到後半夜。

  第二天，李占奎參加完村裡的表彰大會，然後領著那兩個獲得工作名額的人村民離開。

  路上，李占奎自然沒少叮囑兩人，儘管他們去的是農場，在那邊只要老老實實幹活就可以了，但他依舊不想兩人鬧出什麼事來。

  對於第六農場，李占奎雖然待的時間不算長，卻也熟門熟路，按照李衛東的吩咐，他直接帶著兩人找到周紀。

  周紀見到李占奎帶人來，一點都不意外，事實上，李衛東之前抽空來了一趟，把寫著大隊長簽名的工作名額給他，讓他幫忙辦理辦理入職。

  當時看到那張大隊長的簽字，周紀深深的看了李衛東一眼。

  之前工作名額被禁止，他可是知道的，還是大隊長親自下令。

  可沒想到，才過了沒多久，李衛東就拿到了大隊長的簽字。

  要不是他知道兩人沒關係，外人指不定認為李衛東是大隊長的親兒子呢。

  不對，以他對大隊長的了解，就算是自家親兒子，肯定也沒有這個待遇，不可能讓大隊長破例。

  不由得，他想到之前大隊長來第六農場的事情，原本以為大隊長是離開前過來看看第六農場的建設情況，雖然對方先去了溫室大棚，但那也是因為李衛東的緣故。

  如今想來，大隊長之所以會來李衛東，完全就是李衛東邀請來的，至於真正目的，恐怕就是自己手裡那張簽名。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李衛東為什麼非得這麼著急？

  只是兩個工作名額，就算那兩人都是農村的，可以李衛東在農場的地位，即便大隊長離開了，只要他提出來，不管是自己，還是趙海峰，都不會拒絕。

  為什麼非得在這個節骨眼上讓大隊長破例呢？

  這不是明擺著讓大隊長為難嗎？

  只是，任憑他想破腦袋，也想不透李衛東是怎麼的想的。

  至於溫室大棚那邊已經有了成果的事情，即便他跟趙海峰，到目前為止，也是毫不知情。

  或者說，就算了解一些情況，但沒有往深處想。

  更不知道，李衛東索要工作名額只是一個引子，原本想送功勞給大隊長，只是大隊長卻沒有接受。

  而李占奎把人交給周紀後，甚至連在農場上班的媳婦都沒見，便返回訓練基地。

  原本想著跟李衛東匯報回村的情況，卻沒想到，今天一大早，李衛東就帶著狼牙特戰小隊離開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