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畫的來歷

2024-02-05 19:36:50 作者: 缺金喜水
  四合院裡,家家戶戶都忙著大掃除。

  這種活動叫做掃塵,也叫掃陳。

  既掃除塵土贓物,也掃除陳舊的東西。

  三大爺家中,鄭重其事,全家齊上陣,將屋內的家具抬到院子裡洗刷乾淨,而閻埠貴則拿著錘頭釘子,敲敲打打,大有讓這些家具把他給送走的架勢。

  今年,他家裡沒少倒霉,要不是風頭不對,他都想找個神婆來給瞧瞧是不是哪裡落了髒東西。

  可惜,這年頭神婆也不敢露頭。

  所以只能自己從裡到外,全都打掃一遍。

  希望來年能夠平平安安,一切順心。

  老二閻解放哆嗦的把兩隻手揣懷裡,主要是水太涼了,至於為什麼不用熱水,原因就是浪費,可他實在受不了了。

  於是眼珠子轉了轉。

  「爸,我覺得咱們院裡進了不乾淨的東西。」

  「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淨胡說。」

  閻埠貴瞪了他一眼,這種話,能在外頭說嗎?

  「真的,我剛剛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閻解放煞有其事,讓閻埠貴有些好奇。

  「什麼事?」

  「就是我哥跟他那對象鬧掰的前一天夜裡,我肚子疼去上大號,可等我回來的時候,您知道我看到了什麼?」

  閻解放壓低聲音說道。

  「趕緊說,賣什麼關子。」

  閻埠貴不滿的瞪了一眼。

  「我看到一隻黃鼠狼正對著李衛東住那屋門口拜著。」

  「黃鼠狼拜門?」

  閻埠貴吃了一驚,他認真的看著這個二兒子,有些懷疑這話的真假。

  「爸,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一直覺得這個李衛東有些邪乎,您不妨仔細想想,以前咱們院裡,吵吵鬧鬧的事情雖然不少,可在您跟一大爺,二大爺的調解下,哪出過什麼大事?

  可您再仔細想想,從李衛東來到咱們院,到底發生了多少事情?

  先是李衛民的腿被打斷了,然後賈張氏被趕回了農村,接著我哥跟人打架,進了派出所,然後二大爺中風,他那最有出息的大兒子也跟著倒霉。

  眼瞅著咱家就要翻身了,可突然我哥就跟他對象鬧掰了,簡直一個勁走霉運。

  所以我懷疑,那黃鼠狼一定是李衛東養的,聽說這東西能吸人運勢,讓自家主人平什麼雲來著,要不他李衛東一個鄉下來的小子,憑什麼這麼快就當幹部?」

  閻解放煞有其事的說著。

  正常情況下,閻埠貴肯定不信這一套,好歹他也是人民教師,是有文化的人。

  但,有句話叫做當局者迷。

  恰好,閻埠貴也在懷疑,自家是不是招惹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所以被兒子這麼一說,再加上那些事情都是真的,頓時就信了六七成。

  「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說?」

  閻埠貴恨恨的看著兒子。

  要是早知道有這事,他肯定得去化解,說不定大兒子的對象就不會吹。

  他就奇怪,這好好的,自家對賈玲玲就差供著了,本來板上釘釘的事情,怎麼就突然變了卦?

  感情這裡面有人在使陰招。

  要麼是那黃鼠狼把自家的氣運都給吸乾淨了,要麼是賈玲玲被黃鼠狼附身,所以才拒絕自家。

  「我當時怕那黃鼠狼找上我,所以就沒敢說。」

  閻解放縮了縮脖子,然後繼續說道:「不過我這兩天托人打聽了下,我一哥們有個在鄉下的親戚,聽說可神了,對付這種黃鼠狼肯定沒問題,要不咱們給請來?」

  「你傻啊,都這時候了,把那種人請到家裡來,不是給家裡找麻煩嗎?要是被李衛東知道了,直接就把老子抓派出所,沒有了老子,以後你們都得餓死。」

  「那怎麼辦?要不我去求個招?讓他隔空施法,幫咱家化解災難?」

  閻解放想了想,又說道。

  「伱那哥們的親戚靠譜嗎?」

  閻埠貴有些遲疑。

  「就是胡同最西邊,牛家小子,他當初不是中邪了嗎?人家就是找的我哥們那個親戚,然後給治好的。」

  有了實證,閻埠貴又信了幾分。

  「這樣,你先去找找你哥們,問問能不能對付黃鼠狼,千萬給我問仔細了,不能馬虎。」

  「沒問題,不過我這是求著人家,不能沒點表示吧?」

  閻解放幾個手指搓了搓。

  「給你五,兩毛錢,你請你哥們吃點好的。」

  閻埠貴不情不願的掏出五毛錢,覺得有點多,又拿回去三毛。

  「行,那我先去了。」

  雖然只有兩毛錢,但閻解放還是緊緊揣兜里,然後撒腿就往外跑。

  都說人是不經念叨的。

  閻解放剛跑到門口,迎面就來一人,要不是身體靈活,差一點就給撞上了。

  不過等看清楚是誰後,他的臉,頓時煞白。

  「李,李隊長。」

  閻解放結結巴巴的叫道,心虛的厲害。

  畢竟前頭剛說完人家的壞話,扭頭就給撞上。

  而且,本來那些話,他都是誆騙自家老子的,可這會,卻也有種,對方真的邪乎的感覺。

  要不然,早沒撞上,晚沒撞上,偏偏這會給撞上了?

  「院門口人來人往的,注意點,別把人給碰壞了。」

  李衛東點點頭。

  「是,我知道了。」

  閻解放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接受批評,那副態度,比對他老子還恭敬。

  李衛東隨口說了句,就沒再理會對方。

  他也能感知到對方不安,害怕,心虛這些情緒。

  但壓根就沒在意。

  來到院子,李衛東就看見隔壁三大爺滿院子的家具,尤其是閻埠貴手裡還拎著錘子,正看向這邊,便打了個招呼。

  「三大爺,大掃除呢?」

  「衛,李隊長回來了?」

  閻埠貴表情也有些僵硬。

  不做虧心事,都怕鬼敲門,更何況還做了。

  好在他的心理素質比兒子強了不少。

  「這不年底,派出所事情比較多,剛開了個會,防範小偷上門,還有夜間敵人故意縱火,您回頭跟一大爺商量下,抓抓這件事情,最好安排人值夜。」

  李衛東隨口說道。

  他倒沒有假傳命令,先前在派出所,他聽吳旻提過一嘴,就是商討年底晚間巡查的事情。

  畢竟大過年的,誰也不想自己轄區出現什麼命案,或者敵人破壞之類的麻煩事。

  所以,派出所,還有街道辦,這兩天都會下發通知。

  如今他告訴閻埠貴,屬於『內幕』消息。

  這還是看在大家都是鄰居的份上才說的。

  也能讓對方早點準備。

  「行,我知道了。」

  閻埠貴本能的嚴肅起來。

  這可是他身為院裡管事大爺的『職責』所在。

  真要有事,街道辦首先就得找他們。

  說完正事,李衛東就拐到自家院裡。

  張秀珍跟楊芳芳這會也在打掃衛生,只不過沒有三大爺家那麼『隆重』就是了。

  「去派出所開會了?」

  都在前院,剛剛李衛東跟閻埠貴說話,她們也都聽到。

  「對,年底所里比較忙。」

  李衛東點點頭。

  他這話也不是在說謊,那邊是真的忙。

  只不過正常情況下也用不著他,但因為余增寶一事,他這幾天肯定會緊著派出所這邊。

  也算是提前給家裡打個招呼。

  李衛東說著,還看了一眼耳房,也就是李衛民跟楊芳芳的屋。

  傷筋動骨一百天,李衛民被打斷腿,滿打滿算,也快三個月了。

  現在不用拐杖,基本也能下個地。

  剛剛他進來的時候,對方也在院子裡,瞅見他回來後,才急忙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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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顯然是害怕見到他。

  事實上,自從上次把舅舅請來,親眼看到李衛東冷酷無情,毫不猶豫的開槍後,李衛民就被徹底嚇住了。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徹底服了李衛東,再也不敢炸毛。

  所以,這段日子,即便腿腳變好,他也基本都在躲著李衛東。

  李衛東掃了一眼低頭洗刷東西的楊芳芳,見她不似以往那麼好奇心旺盛,再加上李衛民剛剛離開。

  顯然兩口子之間剛剛發生過矛盾。

  對這種家務事,李衛東沒打算去管。

  而且如今楊芳芳可比以前有底氣。

  也不是李衛民輕易能拿捏的。

  另一邊,余增寶自從被關起來,就開始害怕,不安,惶恐。

  總之,各種情緒紛紛襲來。

  尤其是吳旻很忠實的按照李衛東的話,沒讓任何人靠近,所以從早上到下午,余增寶滴水未進,甚至耳邊連點聲音都聽不到。

  這種環境,也將他心中的情緒放大。

  所以到了下午,他就忍耐不住,開始搖晃門,大吼大叫。

  在他想來,自己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了,肯定會有人來訓斥他。

  但是,沒有!

  不管他發出怎樣的聲響,可厚厚的鐵門牢牢將他困在裡面,也沒有半個人過來搭理他。

  等累了,口渴的不行,他終於『安靜』下來。

  至今,他都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抓自己。

  而且關到這裡後,就不理不睬。

  甚至,在恐懼的情緒下,他將自己以往犯過的錯,全都回憶了一遍。

  不說倒背如流,但很多模糊的事情,也重新清晰起來。

  這一招,是向天明跟李衛東說的,先給犯人足夠的心理壓力,讓對方飽受精神方面的折磨,然後再審訊,效果會更佳。

  當然,這一招也得分人,像是那種經過特訓的敵人,或者意志堅定的,就沒有什麼效果。

  可余增寶卻不是這兩種人。

  甚至他多疑,敏感,也就更容易胡思亂想。

  就這樣,一個晚上不知道驚醒過多少次後,天終於又亮了。

  此時,余增寶兩眼通紅,神情也有些不正常。

  不知道什麼時候,這間屋子門口,出現了一個身影,正透過小窗口注視著縮在角落裡,毫無所覺的余增寶。

  幾分鐘後,李衛東才將門打開,拎著一物,走了進去。

  余增寶剛剛聽到動靜,甚至還以為是錯覺,直至看到李衛東的身影,才猛然驚醒過來。

  他認得對方,先前去墨雨軒抓他的時候,這人就跟著。

  但當時並未說話。

  「余增寶,想清楚了嗎?」

  李衛東居高臨下的問道。

  這邊雖然不是專門的審訊室,但以對方此刻的狀態,也用不著再上那些手段。

  「想清楚了,我都想清楚了,求求您放我出去吧,我有錢,我可以給你很多很多錢,還有很多古董。」

  余增寶也不知道自己想清楚什麼了,他現在只想出去。

  「好好看看,這幅畫還記得不。」

  李衛東也沒兜圈子,直接將周曉白給他的那幅畫展開,呈現在余增寶的眼前。

  當看到這幅畫後,余增寶一眼就認了出來。

  昨天他在想自己到底得罪誰的時候,尤其是曾經跟他有過交集的大人物,全都回憶了個遍。

  所以這幅畫,也就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來。

  「記,記得。」

  余增寶有些遲疑,難不成是這位大人物要對付自己?

  可自己把畫賣給對方都有兩三年了,當時自己也說明過,這幅畫並非什麼古畫,而是近些年被畫出來的,甚至不會超過十五年。

  而他當初之所以會收下這幅畫,就是因為這幅畫出自女人之手。

  並且那梅花,自有一番風骨。

  他雖然沒上過幾天學,可能夠從一個小夥計,被墨雨軒曾經的東家看中,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吃苦好學,有一雙『精明』的眼睛。

  他一眼就看出,如果找對了人,這幅畫還是能賣出一個不錯價錢的。

  所以當時『毫不猶豫』就將其收下。

  收下這幅畫後,僅僅只是隔了兩個月,就迎來了賣家,被那位大人物相中。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即便過了兩三年,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像他們幹這一行的,什麼時候收的,什麼時候賣的,一般都會記得格外清楚,這是最基本的能力。

  「很好,據我們部門得到的消息,這幅畫的作者,是我*的敵人,從解放前,對方就一直隱藏在城中,不過最近我們終於找到關於她的一些線索。

  現在,我們懷疑你跟對方有關,甚至你就是她的同夥,你有什麼好說的?」

  伴隨著李衛東的話,余增寶驀然瞪大眼睛,臉上已經爬滿了驚恐。

  原本還以為,自己是得罪了大人物,這樣就算被『報復』,可至少性命無憂,無非就是損失點錢財。

  可沒想到,竟然是跟這種事情有關。

  這個大帽子扣下來,他直接就慌了。

  從解放後,反敵人就一直在進行,最近兩年動靜雖然小了些,但他們這種『平民百姓』仍舊聞之色變。

  就算三歲小孩都知道,一旦跟這些人扯上關係,最輕也是被送去農場改造,稍稍嚴重點,就會直接槍斃。

  余增寶顯然是不想死。

  所以他立即跪下,撕心裂肺的哭喊起來。

  「公安同志,冤枉啊,這幅畫是我當初從別人手裡收來的,壓根就不知道它跟對方有關啊,我真的冤枉,我發誓,我從來沒有背叛。」

  「是嗎?那你說說,這幅畫你是從什麼人手裡收來的,對方是男是女,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

  李衛東面無表情的問著。

  至少到目前為止,余增寶還算配合。

  而且,對方說的真話假話,根本就瞞不過他。

  「記得,這幅畫是從一個神父手裡收來的,他就住在東堂,叫什麼菲力神父,他之所以賣這幅畫,是為了給收養的孩子買糧食。」

  余增寶的話,讓李衛東知道,自己抓余增寶,並沒有找錯人。

  此事,果然跟他預料的一樣,跟東堂有關。

  但也有不一樣的地方。

  原本以為會是那個女人,沒想到,竟然是一個神父來賣的畫。

  那麼,這幅畫又是怎麼到了他手中的呢?

  「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不會是說謊,故意誆騙我的吧?」

  李衛東故意問道。

  「沒有,我發誓,自從合營以後,我們收東西,就不能再跟以前一樣了,不管收來的,還是賣掉的,都要記錄好,包括買賣人的身份。

  這些您只要拿到三年前的帳本,就一清二楚的,我知道帳本被藏在哪裡,只要您放我回去,我立即就取出來交給您,我保證配合公安,將敵人抓住。」

  余增寶也不傻,這會最重要的就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

  「帳本在哪?」

  李衛東懶得跟對方玩什麼虛與委蛇,直接掏出槍,頂住余增寶的腦袋。

  頓時,余增寶就渾身僵住。

  「在,在二樓保險柜里,墨雨軒公家代表手裡就有鑰匙。」

  余增寶哆哆嗦嗦的說了出來。

  他是真的不敢去賭。

  「很好,我稍後會派人去拿帳本,要是你有半句假話,我就直接斃了你。」

  「不敢,我說的絕對都是真的,我用我全家人的性命發誓。」

  聽到余增寶的話,李衛東臉上閃過一抹厭惡。

  也只有極度自私自利的人,才會拿家人來發誓。

  有了答案,李衛東直接離開,只剩下余增寶癱瘓在屋內,隱隱的,一股刺鼻的味道傳來。

  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李衛東出了派出所,就騎著自行車直奔東堂。

  上次,他因為沒理由,也沒有證據,所以並未直接進入裡面。

  但這次,他已經有了足夠的藉口。

  而那個菲力神父,既然手裡有這幅畫,就說明,他直接,或者間接跟那個女人有關。

  至於余增寶交代出來的帳本,他現在還不準備去『取』。

  先探探路再說!

  五千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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