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赤紅之心（下）

  以稍感意外的神情從馬拉申科遞下車來的手中伸出手去接過了這兩份分量不輕的食物，將之一併握於手中之後以粗糙又滿是槍繭的大手感受著這份足以延續生命之重，不知該說些什麼是好的中士班長足足過了十幾秒鐘才向面前的馬拉申科開口答覆。

  「老實說，長官。自從那些法希斯把我們包圍之後，我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都沒見過品色這麼上好的罐頭了，就算是連這壓縮餅乾都很是難得。一整包餅乾甚至能換來兩小包菸草，這還是在軍隊裡，如果去普通人那裡換的話甚至能拿得到更多。」

  不乏羨慕與渴望的眼神不停掃過而端詳著手中的兩份食物，但內心中自剛才雙手接過這份生命之重開始起，沒有一絲貪婪與欺騙之意萌生的中士班長，卻還是很快抬起頭來衝著馬拉申科給出了答覆。

  「雖然連我都很眼饞這些好東西，不過還請您放心，長官。」

  「以我黨員和軍人的榮譽擔保，我一定會用這些東西照顧好那一對孩子，很感謝您的慷慨。」

  目送著向自己揮手示意的中士班長以一步三回頭的感激笑臉漸行漸遠，內心中有著一股說不出複雜感覺的馬拉申科隨即伸出手來輕輕拍了拍冰冷的炮塔穹甲，清亮沉悶的重金屬迴響隨即自上而下擴散到了整個坦克之中。

  「謝廖沙，發車，帶我們離開這兒。」

  一直未曾熄火而處在運轉狀態下的柴油發動機伴隨著馬拉申科的一聲令下，瞬間噴吐出一陣濃郁的黑煙驅使著戰鬥全重近50噸的鋼鐵之軀再度澎湃而起，身旁依舊在隆隆駛過其他下屬KV1重型坦克的馬拉申科很快便重新回到了縱隊之中。

  重新行駛在並不平整的道路上過了大約有一分鐘時間，看著前方視野所及範圍內的道路開始變得愈發平整起來，將上半身探出炮塔外已經好一會兒的馬拉申科終於順手合上了艙蓋之後返回了炮塔之內。

  「你不應該把食物那麼輕易送人的，長官。我們自己從葉利尼亞帶來的軍需品基本都快消耗完了，到時候就算是你這個少校軍官估計也拿不到正常狀態下的足額配給，你前不久還提醒過我往後的日子會很難過。」

  剛剛於車長位置上坐下之後的馬拉申科順手摘下了自己頭頂的坦克帽，輕輕捋了捋自己悶熱的頭髮不置可否，心情複雜的狀態下足足緩了好一陣之後才向著身旁朝自己開口勸誡的炮手伊烏什金緩緩開口。

  「差點忘了告訴你們了，我剛剛升了官，現在是你們的中校營長兼車長，以後記得改一下官職稱謂。」

  什麼！？

  猛然間聽到了馬拉申科口中這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一番話語之後，猶如五雷轟頂般被雷的不輕的其餘四名車組成員頓時眼冒金星中朝著馬拉申科投來了目光。

  「這太不可思議了！車長同志！難以置信您居然又晉升了！」

  「中校，這次可是中校！您和我叔叔一個等級了！車長同志！」

  「從沒見過這麼快的速度，太不可思議了！」

  比起自己麾下車組成員們那不斷開口中的出言驚嘆，兀自微微一笑後的馬拉申科隨即從自己的口袋裡，摸出了那枚還沒捂熱的列寧勳章輕輕搖晃於指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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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光有晉升，還有以偉大革命導師之名來命名的勳章嘉獎，不過我更覺得這是屬於我們整個獨立第一重型坦克突破營的榮譽。」

  於光線昏暗的坦克內卻依舊被馬拉申科指尖上的金紅璀璨之物牢牢吸引了注意力，死盯不放的眼神比看到美麗姑娘時還要過分的年輕小伙子們，又何曾在如此之近的距離下親眼見證這莫大榮譽的蘇維埃勳章。

  「好了，閒話聊完了，現在讓我們回歸正題。」

  在自己部下們那一臉驚羨的目光中，將勳章重新放回了防火戰鬥服之內的上衣夾層妥善收好，依舊記得伊烏什金方才所問問題的馬拉申科隨之轉移了話題後再度脫口而出。

  「伊烏什金，我問你一個問題。你、我、這輛坦克內的每一個人、整個坦克營里的所有戰友、還有我們全體紅軍的所有同僚們，我們這些人都是在為了什麼而戰？」

  為什麼而戰？

  這個問題對於始料未及的炮手伊烏什金來說雖有些太過於突然，但以黨員的身份來說卻終歸不是那麼太過難以回答。

  「為為了保衛祖國、保衛蘇維埃而戰，為了捍衛史達林同志而戰。黨校里是這麼教的，政委們也是這麼宣傳的，這並不難以回答，車長同志。」

  聽到了伊烏什金口中這不出自己所料的回答，淡淡一笑後的馬拉申科眼中卻泛起了那麼一絲不易察覺的神色。

  「你說的這些都對，但並不是全部。我們是紅軍的戰士，也是保衛祖國家園和人民們的戰士。」

  「當祖國陷於危難之時的時候，我們不挺身而出沖在最前面，難道要讓我們背後的人民替我們頂在最前面？」

  「人民是我們保衛的對象之一，同時也是我們戰鬥到底的理由。但倘若我們這些被人民託付了重任和信賴的紅軍戰士們連人民都保衛不了，這是否又與我們當初在黨旗和軍旗下的誓言所背道而馳？」

  聽到了馬拉申科口中的一番簡短話語之後若有所思，第一次被延展了自己腦海中那些理論學習精神的伊烏什金顯然需要一點時間來細細總結。

  「保衛人民的方式有很多種，不求回報的奉獻只是其中之一。不論走到哪裡，戰鬥在什麼位置，最終的下場會是如何，我們都是光榮而勇敢的紅軍戰士，這是烙印在我們每個人身上的赤紅印記，我們所有人都會因為這個偉大神聖的身份而永遠自豪！」

  滾滾飛馳向前的鋼鐵履帶碾過街道上被德軍空襲炸的到處都是的廢墟碎石，新時代的草原騎兵們正如人們所歌頌的那樣衝著保衛祖國的方向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