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口無遮攔,後悔不已
2024-02-05 06:38:22 作者: 我愛吃掛掛
屏風後面,正對著的是一張床,除了床之外,其他靠牆的地方都整齊擺放著藥罐、草藥。
難怪她初次進入這間房間時,會聞到那麼濃郁的藥香,原來這內室並非內室,而是一個小型的煉藥房。
她眸中精亮,細柳長眉下的杏仁眸子,將牆根木架之上所擺放的物品一一掃視了一遍。
葉晗月並不懂藥材,因為在現代,除了平日裡會去看中醫的人,還會見到這種純天然的草藥,其他人大多都是選擇相信西醫,那平日所見自然都是經多次加工濃縮後的藥片,而她自己也是個熱衷於西醫的人。
故而,她對眼前所擺放之物,目光之中雖有流連之色,但那也並非出於興趣,多半還是因為沒見過,所以好奇。
藥老在一旁含笑看著她,花白的鬍鬚花白的眉毛,看起來分明就是一個老頭,可周身縈繞的氣質,卻又遠遠超出那些街頭巷尾油嘴貪舌的老頭千里。
若是他此時身上所穿,並非一件灰色布衣,而是配上一身白色織錦對襟長服,倒也能配出幾分仙風道骨來。
葉晗月打量了片刻,忽而察覺到身側的目光,瞬時反應過來,這裡可是別人的地盤,就算是受邀進入,那也不能忽視了原主。
訕笑著側了身子,她對藥老的態度較之之前,顯然恭敬了許多。
「藥老,這些……」
葉晗月心裡對眼前這個藥老還是十分好奇的,可話到嘴邊她又不知道該怎麼將自己心中所想的問題問出來。
遲疑片刻,她才不好意思的垂眸笑了笑,繼而重新組織了言語,重又開了口。
「藥老,您既然要煉藥,那為何不讓小王爺單獨給您安排一間小院,您這每日早晚都被藥香環繞,不會覺得不適嗎?」
她聞著這些藥香味,初聞片刻尚且還受得住,可若是長此以往、日日夜夜都要以藥香為伴,那她可是十足受不住。
「一輩子也是這麼過去的,哪裡還會有什麼不適的。」
藥老聞聲,抬手緩緩摸著鬍鬚,就回了葉晗月問的問題。
他回答時,聲音很輕,話里更是透露著大徹大悟之後的釋然感。
「我聽說一般精通或者熱愛醫術的人,多半都會有著對藥材的痴迷和執念,藥老如此寶貝您的這些藥材,可見您這稱謂,看來並不只是一個稱謂而已。」
葉晗月看著面前的老頭,表情有一瞬間的迷離,腦海里似乎閃過什麼,但她並沒有將其抓住。
不過她倒是對眼前的藥老大致有了些了解,酷愛煉藥,還在屋裡種植藥草,可見他應該是個醫術了得的人。
藥老撫須和藹的笑著,微微有些耷拉的眼皮下,一雙眼睛閃爍著光芒,小卻不失.精湛。
「平日喜好而已,這藥老的稱謂也就是江湖上的那些朋友,給了個抬舉,也算不得什麼。」
他說著話的空隙,就朝著屏風微微彎了個身,伸出了一隻手。
「這裡藥味太重姑娘聞多了並非是好事,還是和老夫去前面坐下說吧。」
「好。」葉晗月應了一句,然後先藥老一步,朝著屏風外側走去。
許是有了剛才的一番閒談,葉晗月對藥老以及這個景幽別院,似乎也沒有剛進來時那麼排斥。
她和藥老一直閒談到天黑時分,一同用了晚膳,然後她才獨自回了房間。
藥老的身份在這次閒談中,她也是了解了一些。原來這藥老果真不是一個普通的老頭,而是個醫術了得,擅長種植各種靈枝妙草的醫者。
他住在這別院,也是因為受了皇甫修的相助,出於報恩之情,他索性就暫時留在了皇甫修的麾下。
轉眼之間,葉晗月就在別院中小住了三日,期間也就出過一次別院,但她即便生了想就此拿了包袱離開別院的念頭,可暗中跟著她的人她又是不得不顧及。
如此一來,她也就沒了出別院的心思,只不過整日留在別院裡,又不是出於自己所願,自然會時不時的愁眉不展、怨聲載道。
這三日中,皇甫修也曾不時的過來看她,和她說一些京城之中發生的有趣之事,偶爾也會說幾句甜言蜜語哄她一番,但是大多數的時候,兩人都會因為某一件意見不同的小事,起初還有個相商的態度可到了最後總會變成一番不大不小的爭執。
葉晗月每每面紅耳赤、梗直著目光不願搭理皇甫修時,那皇甫修也是目光冰冷不做多勸,直接轉了身就離開了別院,如此,葉晗月的心裡更為不舒服。
這一日秋高氣爽,別院之中的雛菊開的甚好,葉晗月原本在前一日就和藥老約好,一同研製出一款帶著提神醒腦功效的藥茶來。
可天邊昏黃的太陽才上樹幹,昨日負氣離開的皇甫修卻又來了一趟,他原本是想直接去找葉晗月的,可是想到兩人昨日才爭論如此,他這個空擋去找她,恐怕除了惹她更生氣,似乎也做不出旁的。
原就是心尖上的人,他思量著自己這幾日會和葉晗月起爭執,也許只是因為兩人之間的關係突然轉變,原本兩人都是個極其要強的性格,要磨合總得需要些日子。
於是,皇甫修只在葉晗月的院子門口小站了片刻,轉而就朝著隔壁的院子走去,可他剛走進院子,就聽到飄散著藥香的房間內傳出葉晗月的聲音,而且他聽到的那句似乎正在談論他自己。
心中好奇自己在葉晗月心中的樣子,故而,他並沒有驚動旁人,反而是放輕了腳步聲,走至了房間門口。
「藥老,你平日裡和那小王爺相處,他也會這樣的不顧及旁人,只顧由著自己所想行事嗎?」
葉晗月此刻正支愣著一隻胳膊,半倚半靠在藥老房間唯一能坐人的矮桌旁,一身慵懶、滿臉愁容,一雙眸子裡儘是哀怨之色。
她這幾日心裡實在煩悶,所以每每和皇甫修不歡而散時,她就會抱著這樣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跑到藥老的房間,一邊看著藥老製藥,一邊抱怨著讓自己鬱悶的人。
許也是和藥老相處了幾日,這藥老又是一個性子極其隨和容易相處的人,她這不知不覺倒是生出幾分習慣來,張口說的就是心中不快的事。
藥老還是那一身淺灰,也不知道他是愛極了這種和多數藥材同色的衣服,還是因為這種衣服沾染上藥汁,旁人也看不見。
不過這幾日相處,藥老還是挺喜歡葉晗月這樣能隨時找他閒聊的丫頭。
手上動作沒停,他就溫聲答了葉晗月所問,其中自然會加一些勸解的話。
「小王爺平日裡並不經常來這別院,也就是你來了之後,他才每日都過來一趟。」
他說這話,轉而放下手中的藥杵,拿起一旁的毛筆記錄下方才思量到的藥材用量,筆落之時,方才重新說道:
「小王爺身份畢竟和我們這些普通人不同,興許在你看來,他對你所做的一些事,是極其強勢的,可於他而言,興許只是因為過於關心你,才會不知輕緩。」
葉晗月蹙著眉頭,盯著藥杵的目光,漸漸迷離了幾分。
藥老的話倒也不是不對,可是她這心裡卻並不是完全認同這點。
那皇甫修的身份她是知道的,可她之前既然已經和他談論過有關身份的問題,他就應該以一個平等對待的目光來看她,而不是現在這樣,將她當成他的所屬物一樣,除了強勢的命令卻沒有半點的商量。
她是現代社會的人,自然受不了這種不平等的愛。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就輕聲嘆了一口氣,心裡的怨念頓時暴漲了幾分,說出的話自然也帶上了幾分刻薄。
「我看他那樣,哪裡是因為過於關心我所致,他那分明就是當慣了主子,旁人於他而言,都是只能順從聽話的奴才,稍有不聽話的,便用強硬手段制服,這哪裡是關心,這分明就是對旁人人格的管束。」
她擰著眉連聲抱怨著,卻不知她的這一番口無遮攔的人格論早已經被站在門外的皇甫修聽了去。
他目光冰冷,幽深之中夾雜著紛飛的冰天雪地,一張臉更是陰沉的像是即刻就要來一場強風暴雨,垂於身側的手更是緊緊攥在了一起。
「小王爺?」
院門處忽而想起一聲輕喚聲,皇甫修臉上的怒火瞬間壓制,轉而他就板著一張臉,從門口站著的小廝身側走了過去,自始至終都沒多看那小廝一眼。
小廝只來得及將院前的路讓出來,然後就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站在院前的小道上,對著皇甫修負氣離去的背影看了一會兒。
片刻之餘,他才轉身進了藥老的房間。
「藥老,剛才小王爺站在房間門口,我看著小王爺似乎生了很大的氣,那臉色黑的我都不敢上前,你說……」
小廝一進房間,就將自己方才見到的怪事說了一遍,待進了屏風之後,他才看到坐在角落裡的葉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