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借錢欠情

  頭一次向別人借錢，葉晗月這心裡、面上本就有些騷的慌，偏這皇甫修還作出一副不明就理的模樣，她真有些轉頭就走的念頭。

  皇甫修凝眸深看著她，一時也沒回話，那一雙深邃眸子中，光芒微動，也不知在尋思著什麼。

  只片刻之後，他才猛然的開口。

  「借。」

  葉晗月嘴角當即一揚，「當真？」

  「順風就在門口，你去找他，讓他帶你去帳房取，不過……」皇甫修薄唇勾出一抹深意，眸子裡更是填了一絲笑意，「你方才說的話可要記住了。」

  葉晗月一愣，仔細回想了一下她方才說的，遲疑一瞬才抬眸點了點頭。

  「好。」

  只一個字，她便轉身出了書房門，只是那白皙的臉頰上，較之剛才微微紅了一些。

  半柱香之後，冷秋閣書房。

  「她走了？」皇甫修神情慵懶，明眸淺淺閉著，提拔修長的身軀躺在微微晃動的搖椅之上，好不愜意。

  「是。」順風淡然開口，接著抬眸看了一眼搖椅上躺著的人，又眸光稍有遲疑的多了句嘴，「看臉色似乎有些急。」

  「哦？」皇甫修輕嚀一聲，眸子隨即睜開，微微凝眸間便說道:「安排個人去看看。」

  「是。」順風垂眸，當即退了下去。

  皇甫修頓眸看著順風退出之時，半敞開的房門外所透露進來的明媚秋景，嘴角輕揚，心情極好的笑了一瞬。

  葉晗月那般倔性子的丫頭能舉動尋上門來找他借錢，這事出乎他的意料，但、她的舉動讓他很滿意。

  能夠被所感興趣的人在第一時間所需要，這也該是高興的事。

  葉晗月湊夠了足夠的銀兩，當即回了西街，將那間選定好的鋪面買了下來。大事既定，她敞開店門，站在店門口，嘴角輕揚，笑的一臉明媚。

  如今店鋪有了，掌柜夥計也有了眼下缺的就是裝修店面以及……抓緊作畫，她可不想新店開張，店鋪里什麼也沒有。

  三日之後，城西街頭便新開出了一家畫館，因畫館中所賣的畫，多半出自之前在京城之中小有名氣的宴寒所畫，故而不出幾日，這間名叫歲清坊的畫館便傳遍了京城。

  清蘭院。

  舒清瓷今日沒出門，也沒同侯昊炎相約，只是留在清蘭院整理著這幾日管家交上來的採買單子以及進帳冊子，二姨娘被趕出舒家之後，她手中的管家之權算是暫時沒了威脅，但她既然拿了管家權，自是不能多日懈怠。

  院中的秋光雖然溫暖，但照在眼前也是有些晃眼，她看了片刻，就覺有些累了。

  「小月，我方才聽管家說城西街頭新開了一家畫坊，那裡面所出的畫作還被爹爹誇了幾句，待會你陪我去看看吧，若是真好，我想給爹爹買一幅回來。」

  她說完話，隨手合上眼前的冊子，抬頭看了看眼前的院子醒了醒目，然後才將那張端正的臉轉向葉晗月。

  「好，那待會奴婢就陪小姐去一趟。」葉晗月低眉順眼淡淡然說了句，可她這心裡卻又是另一番跌宕起伏。

  歲清坊開張不過幾日，這名頭就傳到舒清瓷耳朵里，這件事於她而言也不知該說是好事還是壞事，好事是她做的這個決定總算是沒虧了她自己，壞事便是她並不想過於招搖，以免她這幕後老闆的身份被人察覺。

  兩廂思量，她也唯有走一步看一步。

  下午用過午膳，葉晗月就陪著舒清瓷去了歲清坊，因她之前在夥計面前都是著的男裝，臉部又是作了些手腳的，故而她緊隨舒清瓷身後踏進歲清坊時，除了掌柜的多看了她一眼，其餘兩個夥計倒也沒怎麼注意她。

  「小月，你看這牆上掛的畫，可有看出什麼來？」

  葉晗月垂著頭正在愣神，突然就聽舒清瓷說了這麼一句，她抬頭便朝著舒清瓷正看著的那幅畫看了眼。

  半響，佯裝不解的問道:「小姐，這畫……沒什麼不同吧？」

  舒清瓷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輕拽了一下她，將她拉近了些，低聲說道:「小月，你還記得上次我們呈給小王爺當做太后壽禮的那幅松鶴延年圖嗎？你再看這幅畫的調色以及作畫的風格，和那幅是不是很像。」

  葉晗月心裡一驚，回眸再仔細看了眼前這副畫兩眼，她雖說是這幅畫的作者，也是那松鶴延年圖的作者，但、這兩幅都是她在匆忙之下畫出來的，自然是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注意什麼風格調色。

  舒清瓷這一番話，她立即掃了一眼歲清坊中其他幾幅她自己親手做的畫，倒還真如舒清瓷所說的那樣。

  垂眸稍作思量，她便知定是在這古代作畫太多，她如今的畫功已然見長，故而下筆之時這畫便有了屬於她自己的獨特風格。

  舒清瓷還等著她回話，她腦海快速翻轉了一番，覺得還是假裝糊塗的好，畢竟以前來買畫的人中，也就舒清瓷一人看出不同來，所以她覺得還是裝不知的好。

  「小姐，這畫在小月眼裡也沒什麼不同呀？奴婢可沒小姐那麼好的眼力和記性，小姐，您先看著，奴婢上門口等著去，興許待會指不定還能看到侯公子。」葉晗月裝傻充愣的調侃了一番，舒清瓷倒也沒覺出不對來，她盯著畫又看了兩眼，便許了葉晗月方才說的。

  葉晗月一出歲清坊，倒也沒去旁的地方，她站在歲清坊門口，每當看到一個客人進店、另一個客人一臉滿意的拿著畫軸出來，她這心裡就忍不住偷笑。

  在現代她是作者，所寫的書都沒幾個人看的，更別說她平日裡臨摹的那些古畫，更是只有壓箱底、當牆紙的份，如今看著自己的畫在古代這個書香之氣這般濃郁之地盡然賣的這樣好，葉晗月真心覺得老天爺將她貶到這書中興許還藏著一層別的意思，指不定就是見她日夜更新卻沒什麼成績，故而給她來了這麼一出，以此想像暗示她繼續努力。

  自顧自偷著樂，面前突然停了一雙黑綢鑲花面的靴子，她偷笑的嘴角一僵，忙抬頭看了上去。

  「侯公子？」這世間之事可真是不能隨意放在嘴邊說，興許說著說著便靈了，她方才還打趣舒清瓷說在門口會遇到侯昊炎，這過了還沒半柱香，這男人就站在了她眼前。

  她暗暗鄙夷了自己一句，隨即咧嘴露出幾顆白牙，聲音爽朗的說道:「侯公子，你今日該不會也是來看這歲清坊的畫作的吧？」

  侯昊炎原本只是辦完事打算從城西回侯府，遠遠便在一間店鋪門邊看到了葉晗月，他見她時而偷笑，時而又是四顧，以為她這是在等著同某人幽會。

  想也不想，他抬腳便擋在了她身前。

  聽葉晗月這麼一問，他下意識抬頭看了眼正頭上的匾額，歲清坊三個黑墨大字他立即明白過來葉晗月方才說的那句話的意思。

  原來她不是在等著同誰幽會，而是來看畫的，那麼……

  侯昊炎眸色中閃過一抹異樣，隨即唇角微揚，溫和說道:「嗯，聽人說這歲清坊不錯，就想著來看看，怎麼？你也是來看畫的？」

  「不是，小月是陪小姐來的，侯公子您稍等片刻，容小月去看看小姐可買完畫了。」葉晗月淺淺笑著，眉眼間帶著恭敬卻又夾雜的赤裸裸的疏離感，小嘴一停，不待侯昊炎作出半點反應，腳下動作便是極快的閃身進了歲清坊的門。

  「等等……」侯昊炎伸出一隻手，本想拉住葉晗月不讓她進歲清坊告訴舒清瓷他在門口，可葉晗月動作實在太快，話還沒傳到他耳朵她這人就已經進了歲清坊，他只好心中懊惱面帶笑意的在門口等著。

  「公子，這小月姑娘似乎、是有意在避開公子。」

  身後突然傳來這樣一句話，侯昊炎心神一震，轉頭便看了眼身後的青澤，目光迷離了一瞬，然後他什麼也沒說的又將頭轉了回來，臉色微沉、眉頭微鎖。

  「小姐，奴婢在門外遇到侯公子了，他在門口等著小姐呢。」葉晗月進了歲清坊的正廳，就看到舒清瓷此刻正和掌柜的說著面前的畫她怕被人認出來。只好低著頭走到舒清瓷身後，低聲回稟了這樣一句。

  舒清瓷突然被打斷，先是一愣，隨即面上露出了不加掩飾的喜色，也不顧身側還有旁人，偏頭看著葉晗月便急急問道，「侯公子？真的是侯公子在門外等我嗎？」

  「嗯，這侯公子同小姐那般熟識，小月不會搞錯的。」

  「那……」舒清瓷抬腳就想要離開，一抬眼又看到一旁還站著歲清坊餓掌柜這才臉色有些紅的暫時停了下來，「陳掌柜，我方才看的那幾幅畫你幫我包起來吧，我有事得現在就走，待改日得空再來看畫。